在竺凡的办公室待了不到四十分钟把事情说完，秦淦西和刘院长就出来了。
秦淦西本来想自己去计划委的，没想到刘院长也要跟着去。
他本来想回家一趟，明天再回学校的，见刘院长也要去，便只能蹭他的车。
进入计划委，秦淦西和刘院长分开，直接去了计划科。
计划科的刘科长曾经去过机械厂，两人之间有一定的交流，看到是他进来，刘科长站起来呵呵笑道：“秦厂长，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？”
这个玩笑开得，让他办公室其他几人满是惊讶。
在他们眼中，刘科长对一般的来人可是不苟言笑的，今天这状态很奇怪。
这个人也太年轻一些，难道是因为他是厂长？
秦淦西笑着说：“我听说下个月的计划变化很大，所以来看看。”
刘科长拿出一个茶缸倒了杯水，递到秦淦西前，“你们的产品太受欢迎啊。你们自己用的不算，配件厂可是把你们的名气打出去了。”
秦淦西接过茶缸喝一口，“刘科长，目前有多少订货量了？”
刘科长站起来，转身从背后的柜子里的文件夹里寻找，找出一个夹子打开，翻了几页后说：“秦厂长，到昨天上午下班前，省内已经有三十一套机床，四套铸造用设备，还有……”
听到三十一套机床、四套铸造用设备，秦淦西的脑袋就麻了，后面的都没注意听了。
这么多订单，哪里只是上个月的一倍，分明朝两倍以上走啊。
待他念完后，秦淦西苦笑着说：“刘科长，这些计划不会都安排在下个月吧？”
刘科长笑着说：“秦厂长，按你们产品的欢迎程度，今后的计划会更多，所以你要想办法，把产量提起来。这里还是省内的计划，外省的还没到。”
秦淦西脸皮急剧抽动。
这种状况，实在大出意料啊，谁知道国家不把这些产品接手呢，不科学啊。
要自己主动提出这种想法，他也是不愿意的，一是思想态度问题，别人会说拈轻怕重，对工作没有热情；其二还是私心，工厂做大了，自己的级别也会提升。
再喝一口茶后，秦淦西说道：“刘科长，这个任务的难度不小啊。到我们厂去调研一下，给我们指导指导呗。”
刘科长笑着说：“秦厂长，我们也很忙啊。特别是到月底了，下个月的计划任务要下达，这个月计划任务的完成情况，都需要我们总结。”
秦淦西说：“挤出一点时间吧。到下面去调研调研，转换一下心情，还能提高工作效率。”
刘科长笑着说：“好，我找机会去你们厂学习学习。”
秦淦西转而问道：“刘科长，如果我们需要工人、学生、老师，是不是也可以从你们这里报计划？”
刘科长笑着回应：“报计划是不可能的，但我们需要统计工厂的缺人情况。”
秦淦西闻言心中一动。
以前知道工人人事归劳动部门管，干部归人事部门管，没想到还可以通过他们向上级反映人员情况。
不过这个只是反映，并不具备直接效应，最多是敲敲边鼓。
于是笑道：“把缺人情况报上去也是可以的。”
一直没有吱声的张副科长问道：“你是湖湘工学院的秦淦西厂长吧，你们厂很缺人吗？”
秦淦西朝他点点头，“生产任务增加了这么多，确实缺不少人。”
刘科长问道：“有什么要求吗？”
秦淦西点了点头，“有文化水平要求。我们那里使用的是精密机器，所以最低文化水平都需要初中毕业。”
张副科长惊讶地说：“初中毕业，要求很高啊。”
秦淦西应道：“没办法，我们使用的都是机床，还要会看图，对安全的要求也很高，文化层次低了，这些东西很难保证熟悉。”
刘科长叹道：“这也是你们能这么快投产，产品质量这么好的原因吧。”
张副科长却不这么认为，“这么高的文化水平要求，对那些没钱读书的工人阶级不公平，这是在剥夺他们工作的权力。”
在这个时期，这种话题是很敏感的，但秦淦西并不畏惧，还是笑着说：“我们国家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扫盲，还办了各种各样的夜校，如果文化层次还达不到，那就是自己的原因。工厂就如军队，每个环节有每个环节的要求。譬如我们和美帝战斗，如果我们的兵哥哥不会打枪，那我们肯定不能取得那个伟大的胜利。”
“还有，你们这里统计各级计划，如果不会算数，那就是在混日子，挖社会主义的墙角。”
这一番暗藏玄机的话，让张副科长无力反驳。
国家的政策说出来了，例子也举出来了，如果还要争辩、反驳，就会被办公室其他人看轻。
在公众场合，谁都要面子的，况且他只是这里的一个副科长。
因为有这么多人在，秦淦西也没和刘科长多说，在他送他出来后，轻声说道：“我们这两天计划要出去打野猪，过来鉴赏一下？”
上次去机械厂的收获，刘科长对食堂的菜很是赞赏的，说炒得比他们食堂的好吃，两人也聊得很开。
那哪是炒得好，纯粹就是油星多一些。
虽然他也是一个科长，但在官多如牛毛的机关，也只能吃普通食堂，也没有多少油水。
这时候说同甘共苦，那是真的同甘共苦，不像若干年后，他尝甘你吃苦。
刘科长应道：“不好吧。”
秦淦西笑着说：“看野猪是次要的，主要还是想请你去看看我们厂目前的状况。说实话，即使已经汇总的计划，我们都已经觉得压力山大，如果加上外省的，估计得爆。”
刘科长点了点头，“我想起来了，你们的场地很小，人数和机器数量也不多，现在的计划数量已经严重超过生产设计产量。不过秦厂长，我还是劝你想想办法，在目前环境下，不完成也得完成，只是可以拖延一些。”
秦淦西点头，“我们也在努力想办法，比如开始招人，准备增加设备，但差距实在太大。”
两人边走边聊，直到秦淦西走出办公楼，刘科长才转身回去。
秦淦西没有腿着离开，而是找到刘院长的车，和司机在车上等刘院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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