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州,横海郡,柴进的庄上张灯结彩,柴进和宋江、朱仝分席而坐,正在开怀畅饮,共庆佳节。
元宵节一过完,宋江和朱仝就离开了梁山泊,表面上说是要去青州找花荣,但到了郓州就突然拐了个弯,径直去了沧州,到柴进的庄上避难去了。
他这么做倒不是为了防备晁盖,而是一直对去年在郓州城外被张文远生擒一事感到耿耿于怀。回到山寨以后,他就和晁盖说起了这事,建议在寨子里清查官府的内奸,晁盖很重视这件事,当即下令彻查。可惜事与愿违,刘唐领着一帮喽啰一连查了好几天,却什么都线索都没有查出来,反而引得山寨的弟兄们抱怨不断,晁盖见势不妙,赶紧下令停止清查,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柴进听说宋江来了,大喜,亲自到庄子外面迎接,又见朱仝长得威武雄壮,说话谦逊有礼,便一起引进庄子里款待,至今已逾三月。
这三个月里,柴进和宋江谈论江湖之事,和朱仝讨论武艺,也时常出去打猎,三人的关系处得非常好,让宋江和朱仝都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是戴罪之身了。
今天端午佳节,柴进又大摆宴席,宴请来投奔他的各路英雄好汉,宋江作为名满北地的江湖豪客,自然坐了客座首位。
柴进举起了酒杯,看着济济一堂的好汉们,大声说道,“公明兄弟、众位兄弟们,今日乃端午佳节,且满饮此杯,共贺佳节!”
宋江和众位江湖豪杰们连忙举起酒杯,“多谢柴大官人款待!”
柴进哈哈一笑,“兄弟们客气了,你们能在我府里盘桓,我高兴还来不及呢,今日且痛饮,明日咱们一起打猎去!”
众人闻言大喜,“大官人爱好游猎,俺们自当奉陪!”
众人共饮一杯之后,柴进又单独和宋江喝了几杯,众人自是没有怨言,谁让他是山东呼保义、郓城及时雨宋公明呢?而且宋江到庄上以后,出手阔绰、扶危济贫,丝毫不以大佬自居,其他人对他也十分佩服。
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未时才结束,柴进喝得酩酊大醉,宋江和朱仝也喝得不少。宋江回到房间睡了一觉,醒来之后见朱仝一个人坐在门前的石墩上发呆。看到他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媳妇一样,形容萧索,宋江连忙来到他身前,问道,“兄弟,莫非你有心事?”
朱仝看了他一眼,叹息道,“没事,就是出门久了,有些想念家中妻儿了!也不知道他们在山上日子过得怎么样。”
他的妻儿都在梁山上,宋江的父亲宋太公、弟弟宋清也都在山上,安全倒是无虞,但是身份却从良民变成了贼寇,想到这样巨大的落差,他的心里就十分难受。
见他只是想家了,宋江有些无语,心说大丈夫当横行天下,何苦做儿女情长之态?但是一想到他是被自己拖下水的,他的心里又有些愧疚,就顺势叹息一声,拱手作揖道,“先唐有诗云‘独在异乡为异客,每逢佳节倍思亲’,莫说你想念家中妻儿,就是为兄也十分想念家中老父和我那兄弟。欸,兄弟啊,你落到如今这个地步,都是为兄害的你啊,是为兄对不住你啊!”
见他突然大礼参拜自己,朱仝吓了一呆,连忙伸手扶住他,“哥哥切莫如此,小弟没有怪责兄长的意思,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,不妨事的,只是不知道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!”
宋江顺势起身,在他对面坐下,叹息道,“兄弟,我也不瞒你了,咱们犯的不是普通的罪行,是通匪大罪,遇赦不赦!到了如今这个地步,咱们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,唯有一条道走到底,闹出大动静来,等候朝廷的招安!”
朱仝一怔,随即又眼前一亮,“等候朝廷招安?凭哥哥的本事,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吧?”
宋江摇了摇头,又四下看了看,小声说道,“是有些计较,但还不稳妥,因而未曾说与人知道。你我乃是过命的交情,为兄就大致说与你听一听,只是出得我口,入得你耳,切勿让第三人知道就是。”
朱仝连忙拍着胸脯保证,“哥哥但且放心,小弟不是那种搬弄是非之人!”
两人从青年时期就认识了,相交已经快二十年了,宋江自然是相信他的,“兄弟啊,你不关心朝廷的事,对外面的事不咋了解。我且说与你知道,咱们如今这个官家不理政事,只顾贪图享乐,将朝中诸事一应托付给蔡京、童贯等人,自己只顾享受人间富贵,长此以往必定亡国。”
朱仝听得毛骨悚然,“哥哥,如何说出这等话来?”
宋江摆了摆手,继续小声说道,“你还不知道吧,彰化军已退出扩公田令,从今年起不论是废堤、弃堰,还是荒山、退滩,抑或是大河淤塞之地,都须有人租佃,按时交租,即便发生了洪涝灾害亦不能蠲免。除此以外,山川、水泽、林地的出产也要征税,去山里打柴和打猎都要按重量征税,去河里打鱼要按渔船的大小征税,不交税就按盗匪罪论处。兄弟,你可知这条律法一公布意味着什么吗?”
朱仝也是混过体制的,自然知道这条恶法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,“苛政猛于虎啊,长此以往,百姓将流离失所,无家可归,乱世将至矣,官家为何不取缔之?”
宋江冷笑一声,“兄弟啊,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,想出这条恶法的可是杨戬啊,他乃皇帝的心腹内宦,说不定这就是皇帝的意思呢。”
朱仝的三观都要碎了,“啊……他为何要这样,难道他连祖宗的江山都不顾了吗?”
宋江哼了一声,“兄弟啊,你可知咱们这皇帝最爱什么?”
朱仝茫然不知,“多半是美女金钱吧,哪个皇帝不爱这些?”
宋江轻轻地摇了摇头,“美女金钱谁都爱,咱们这个官家也不例外。除了这些以外他还喜爱诗词书画、奇花异石,尤其笃信道家方术,为此每年都耗费无数钱财兴建庙宇道观,国库早已空虚,否则也不会让杨戬这样的内宦在外面帮他捞钱。”
朱仝总算有点儿懂了,“不知兄长接下来准备怎么做,莫非现在就要揭竿而起?”
宋江摇了摇头,故作轻松地笑了笑,“此事还为时尚早,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大宋的国祚已经延续了一百五十多年,岂是那样容易推翻的?为今之计,你我只有在江湖上行走数年,多拉一些同道中人,壮大声势,以待时机,只要时机成熟,你我就振臂一呼,定然应者云集,大事可成矣。”
朱仝仔细琢磨了一下,很快就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一直在梁山泊里待着了,原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啊。
“可是我们已经在这里盘桓了三月了啊?”
宋江笑了笑,“这也正是我想与你说的,我前日收到青州白虎山孔家庄的庄主孔太公的来信,邀我去他的庄子里盘桓些日子。这孔家庄有良田千顷,庄内府库充盈,青壮上千,孔庄主早年行走江湖,极是仗义疏财,只是如今年纪大了,早不过问江湖上的事了。不过,他有两个儿子,长子叫毛头星孔明,次子叫独火星孔亮,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。孔庄主在信里说他这两个儿子年岁已然不小,但武艺却未精进,想让我去指点些日子。”
说到这里,宋江看着他,尴尬地笑了笑,“兄弟啊,我那几下子你是知道的,对付几个蠢汉还行,如何能为人师表,指教他的功夫?倘若你和我一起过去,可保万无一失。”
听他说完心中的打算,朱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,“既然兄长已有定计,小弟自当遵从,只是不知几时起程?”
宋江想了想,“再过几日吧,五月十二是柴大官人的生辰,待为他过了生辰,咱们就辞了这里,投孔家庄去!到孔家庄盘桓一段时间后,咱们就去青州,我有个旧识叫花荣,现任清风寨副知寨,上月也曾写信与我,请我去相会。这花荣不仅武艺高强,而且箭术如神,远超养由基,如能得他相助,咱们的大事定如虎添翼矣!”
朱仝默默地点了点头,“花荣的名号小弟也曾听闻,不曾想哥哥却与之有旧。”
宋江得意地笑了笑,“除此以外,青州二龙山还有个寨子,原是个寺庙,叫宝珠寺,后来被贼人占去了。里面有两个好汉,一为花和尚鲁智深,原是西军将领,曾任提辖官,因三拳打死了镇关西,逃亡在江湖上。二为青面兽杨志,乃是天波府杨令公的后人,前年替大名府梁中书押送生辰纲进京,不料却被晁保正带人劫了去。他失了生辰纲以后无处可去,就和鲁智深一起夺了山寨,占山为王,如今已聚得七八百人,我此去青州,亦会前去拜会。此外还有张万仙、高托山、武胡子都是当世豪杰,我们都会去一一拜会,共谋大事。”
朱仝已经听得入了迷,半晌才反应过来,“哥哥真知灼见,小弟无有不从!”
宋江淡淡地笑了笑,“兄弟,乱世将至,正是英雄豪杰奋起之时,咱们未来大有作为,切不可做惺惺之态。”
朱仝连忙表示受教了,以后再也不迷茫了。
过了几日,柴进的寿辰到了,宋江和朱仝早早地去了,寿宴结束的第二天,他就拜见了柴进,向他辞行,柴进苦留不住,只得送了三十里,洒泪而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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