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找到答案，虞鱼干脆暂时放下仇恨，伺机而动，顺着顾北辰的意，在他的幻境之中跟他拜堂成亲，体验人间烟火。
在月老树下，顾北辰笑容如清风一般温柔。
“鱼儿，听闻在月老树下许愿过的情人，月老便会让他们白头偕老，一生一世只有彼此。”
“我此生别无所求，只希望与你如同凡人一般过完一生。”
原来，在顾北辰的心中，他最想要的，不过是跟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可这并不是他背叛自己的理由！
这样的理由，只会让虞鱼觉得恶心，觉得罪过，更加厌恶顾北辰，也更加厌恶自己！
若不是自己娇蛮任性，招惹顾北辰，或许她的族人就不会死！
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族人！
最该死的人，其实是她！
他们都该死！
所有人都该死！
虞鱼亲手捏碎这个美好的幻境！
死在这么美好的幻境里面，实在是太便宜顾北辰了！
顾北辰缓缓睁开双眼，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。
“我都想起来了。”
他眼神怔怔地看着虞鱼。
“你是我的妻子，是我的鱼儿……”
“对不起，在你最危险的时候，我没有守在你身边。”
他的记忆虽然被抹去了，但是，在他的潜意识里，最渴望的还是跟虞鱼在一起，最爱的人也是虞鱼，因此，进入幻境的时候，将他内心最渴望的东西投射了出来。
最高深的幻境，反倒唤醒了他被封印的记忆！
他突然想起什么，额头上的黑色印记浮现出来，整个人陷入了崩溃的边缘，单膝跪在地上，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。
“鱼儿，你杀了我吧。”
此时此刻，他心如死灰。
“能死在你手上，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。”
虞鱼语气冰冷。
“我当然会杀了你，不然，我全族的人都不会安息！”
“不过，我可不舍得让你死的那么轻松。”
她指了指那些依旧沉浸在梦中的人，而后，手指停留在刘程身上，唇角缓缓勾起。
“杀了他。”
“否则，我先挖掉你的眼睛，还是先砍掉你的胳膊？亦或者，先废了你所有修……”
“噗嗤——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见顾北辰站了起来，拿着自己的本命剑，一步一步走到刘程面前，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入刘程心口的位置。
不止如此，顾北辰还徒手挖出刘程的内丹，献供一般捧到虞鱼面前。
“只要你高兴，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虞鱼心里却并没有多少高兴。
“他是你的师傅，你不是说他对你恩重如山吗？”
“如今怎么舍得杀了他？”
“人类，可真是虚伪又善变的物种！”
“如此虚伪的动物，真该全部杀了！”
顾北辰没有回答这些问题，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，“鱼儿，那个孩子……是我们的孩子？”
提起孩子，虞鱼眼神变得厌恶，声音也变得尖锐！
“住口！”
“不要再跟我提那个畜生！”
顾北辰的眼神渐渐变暗，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。
“对不起。”
他提起长剑，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胸膛，眼底也终于划过一道释然，而后，他徒手挖出自己的内丹，递到虞鱼面前，语气虔诚。
“鱼儿，吸收了这里所有人的内丹，你是不是就可以突破渡劫期了？”
“以后，没人再能伤你。”
“你想杀了谁，就杀了谁……”
话落，他彻底失去力气，身体直直地朝后倒下。
虞鱼的心脏像是被彻底撕裂了。
顾北辰死了。
她为族人报仇了。
可是，为什么她一点也不高兴，为什么心脏那么疼？
“谁稀罕你的内丹？”
虞鱼在顾北辰面前蹲下，将他的内丹重新放回他的体内，却在接触他手臂的时候，一缕神魂进入他的身体，走马观花地看到了真相。
属于他和鲛人的真相。
这是他死前最执着的东西。
原来，那日他离开鲛人族，没多久就遇到了天山门的人，被掌门病重想见他最后一面的消息骗了过去，而后，掌门用了手段，彻底封印了他的记忆，还对他使用了搜魂术，得知了鲛人族的位置，拿走了他的避水珠，研究出了避水珠的做法。
一颗颗豆大的眼泪从虞鱼眼眶坠落。
她缓缓起身，杀了所有人。
族人的仇报了。
她再无牵挂和执念。
那双猩红的眼睛逐渐恢复成深蓝色。
她再次来到顾北辰面前，将他胸口的长剑拔出来，而后，抱着他离开天山门，来到只剩下断壁残垣的海宫，将他放在自己的寝宫。
“辰辰，你我之间的缘分，本就是我强求而来，我却不能兑现诺言，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。”
“我这一生，对不起你，也对不起我的父王和母后，更对不起鲛人族所有的族人。”
“我知道我该好好活下来，完成鲛人族的使命，可是，我已经没有力气活下来了，何况，我不想再负你。”
“你替我活下来，找机会孵化我们的孩子，让他快快乐乐地长大，让他来完成繁衍我们鲛人族的使命吧。”
说完，虞鱼缓缓俯身，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顾北辰的额头上，使用鲛人族的秘术，将自己的生机全部转移到顾北辰身上。
顾北辰心口的伤迅速愈合，虞鱼那一头海蓝色的头发，也在迅速变成白色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顾北辰睁开双眼。
虞鱼抱着一颗蛋来到顾北辰面前，笑着说道，“辰辰，你醒啦？”
顾北辰还未来得及茫然自己为什么还活着，就看到了虞鱼那头雪白的头发。
他立马起身。
“鱼儿，你的头发……”
虞鱼将手中莹白如玉，只有巴掌大的蛋放到顾北辰手中，说道，“辰辰，这是我们的孩子。”
顾北辰愣住了，低头看着那颗蛋。
“孩子？”
“他不是死了吗？”
虞鱼说道，“我用鲛人族的秘宝让他暂存一丝气息。”
她闭上自己的双眼，虔诚地献出了自己的内丹，那颗内丹很快融入那颗蛋之中，虞鱼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得透明。
“我献祭了我的生命，让他重新恢复了生机，但是，想要让他彻底孵化出来，还要更多的灵力，辰辰，我们的孩子就交给你了。”
顾北辰目眦欲裂。
“鱼儿！”
“不！”
“你不能死！”
“不要！”
他痛苦地哀嚎，却根本阻止不了虞鱼的身体在自己的面前消散的速度。
最后，留下来的，唯有那双深海幽瞳。
“辰辰，世人都想要鲛人的眼睛，我没什么能留下给你的，这双眼睛留给你，代替我陪伴你，或许哪天，可以帮你度过一些难关。”
虞鱼的声音仿佛从空气之中传来，空荡而寂寥，留下这些话 ，她的身体也彻底化为海水，与生养她的大海融为一体。
同一时间。
云揽月唰的一下睁开双眼。
神色怔然。
她好像做了一场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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