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狼带着两千战士匆匆赶来，远远就看见冲天的火光。进了大营，遍地尸体，满目疮痍。
“人呢？有活着的吗？”他心急如焚，到处呐喊。
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听见了他的声音，费力地睁开眼睛。
雪狼赶紧扶她坐起来，发现人已经不行了。她颤颤巍巍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山，咽了气。
所有人急急奔去，看到了守在路口的李季安。雪狼刚进大营就被李季安看到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。
雪狼看着地上的骑兵尸体，又看看李季安，“你干的？”
李季安摇摇头，“快分出人去侦查，确定是否安全。若没有骑兵，可以着手灭火了，抢救伤员和物资。山上的人也要撤下来，风大，他们顶不住。”
来援的人很快行动起来。
乞霜、雪狼、李季安三人凑在一起，商量下一步的对策。
雪狼的主张很简单，趁着隆冬时节对战士有利，整合一切物资，赶紧进攻，扩大控制范围，掠夺过冬物资，也算作报仇。一举两得。
乞霜不同意。他想趁骑兵活动不便，将大营分散，零星分布在退往雪原的要道上，既可以避免被一锅端，也可以相互照应。
俩人争执不下，同时望向李季安。
“看我干嘛？”李季安差点跳了起来。
“给个主意，我们听你的。”
“拉倒吧！”李季安指着哀嚎不已的人群，“看到他们没有？生死全在这两句轻飘飘的话里。叫我拿主意，想什么呢？”
“你能这么想，就一定是为我们着想，所以想听你的。”乞霜解释道，“师父也说过，叫我多听你的。”
“不行。”李季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。在边军，他无非就是个斥侯，只需要对情报负责即可；后来修行，阴差阳错留在宋宜嘉身边，为她一人负责即可。这么大的担子，他挑不起来，也不想挑。
“那行。”乞霜看出了他的为难，“你觉得我们的主张，哪个比较好一些？”
“要反攻，黑水湾一旦有失，我们的后方就直接暴露在草原面前，到明年夏秋两季，就是我们的死期。但是以雪原现在的实力，做不到大规模反攻。大营若分散，被孪鞮浮屠分兵偷袭怎么办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。”
三人不说话了，大眼瞪小眼。可眼前的局势又刻不容缓，没时间纠结太多。
乞霜小心翼翼地说，“要不，我们退回雪原？”
“不行！”雪李俩人异口同声地反对。
雪狼抢先说，“若就此退回，当初出来干什么？死了那么多人，好不容易取得的立足之地，就此放手？再说了，雪原养不活几个人了，退回去也是死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李季安叹息道，“关键是，仓促后退，必遭孪鞮浮屠全线掩杀，得死多少人？退不退得回去，要另说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乞霜无奈落泪。
“我可以给个计划，看看做不做得到。”
乞霜和雪狼来了精神，凝神细听。
“第一，攻守要定调。眼下还是要以守为主，反击也是着眼于防守。夏唐边军主将谭德的防守独步天下，可以以一挡十。我仔细研究过，觉得他的防守，最成功之处就在于‘弹性’两字。”
“什么是‘弹性’？”雪狼问。
“就像一张弓，坚韧无比。关键要做到两点，一是不再将大营集中或过于分散，而是选择几个关键的战略节点建立坚固的防御堡垒。这些堡垒之间必须能相连，间隔不宜过大，确保在紧急情况下能够快速支援。二是在堡垒周围设置陷阱、侦察哨和预警，提高早期发现敌人动向的能力。”
李季安指了指身后的小山，“我们没有城堡，必须以山为依托，一旦情况有变，部众可以迅速上山躲避。山上一定要建立完整的防御体系。”
乞霜点点头，“我们把男女老少都动员起来，这是关系到部落存亡的事情，人人都必须去做。”
“第二，你们的战术有很大问题，要改。比如侦查，你们就做得很不好。要组建多支由精锐士兵和斥候组成的小队，他们不仅擅长侦察，还要具备快速突袭和破坏敌人补给线的能力。这些小队要根据具体情况，灵活选择打击目标，包括但不限于敌人的小型营地、巡逻队、侦骑和粮仓。雪狼，这件事一定是着落在你身上。”
雪狼脸一红，他除了带头冲锋，其他的事情想得不多。偷袭也是基于猎手的本能，不是出于战术的考量。
“我不知道怎么做。”
李季安望向乞霜。
乞霜咬牙道，“我熟悉每一个战士的天赋能力，你帮我出个计划，我来做！”
李季安点点头。“第三，我去一趟罗飞那里，看看他那里能做什么，至少能多要些东西过来，比如药材。最好能给我派二十来个人当你们的教官，提升战士的协同能力。”
“第四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。”李季安站起身来，“你们能用的人不多。不论干什么，总是要人去落实。人才，是你们最应该关心的事情，不能事事都着落在你俩人身上。”
李季安望着不断晃动的人影，眼神深邃。“大胆启用合适的人，会让你们有意想不到的收获。千斤重担，就由千人来挑。”
乞霜和雪狼重重点头，他们从来没想到这一点。雪原由约一百个小部落组成，这些部落首领、祭司，不应该有很多人可以担担子吗？
雪狼突然单膝跪地，“你来当我们的共主吧！”
唬得李季安脸色大变，一把将他扯起来。“不行。那些首领会有别的想法，而且，我志在修行，不会在这里久待。你们才是雪原诸部的守护者，我不是。”
乞霜轻声道，“若部落能逃过此劫，我们有的所有东西，随你挑选。包括我的生命和灵魂。”
雪狼道点头道，“我也一样。”
李季安道，“我要你们性命干什么。雪狼先收拾一下这堆事，我来给乞霜详细说说该怎么做。明天一早，我就前往安北都护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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