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简之趴在姜夔家对面民房的屋顶上,把狙击步枪的瞄准镜,对准刚刚停在树林边的汽车。
今晚的行动,对于特工组至关重要。
种种迹象表明,宪兵司令部已经深度怀疑姜夔与神户飞机轮胎仓库有关,逮捕姜夔的时刻,已经临近。
尽管姜夔的照片已经乙羽辨认,乙羽也表示他从来没有见过姜夔。
但是,姜夔也拿不出任何不在神户现场的证明。
“那几天去了哪里,是我的隐私。”姜夔一再表示,“我不想让千惠子知道我对她有任何不忠。”
牧野智久认为姜夔的话可以理解,但井川满志死活不信。乙羽没有见过姜夔,不等于姜夔没有参加行动。
井川满志更相信严刑拷打之下,没有人敢不招供,没有人能不招供。
忽然一阵夜风吹来,对面的小树林齐展展地左右摇曳,发出哗哗的声响。
一个黑影突然从树林里走出来,刘简之立即将瞄准镜对准黑影。昏黄的路灯光照在黑影的脸上,正是宪兵司令部的便衣侦探池泽。
姜夔这几天一直处于井川满志的监视之中,刘简之对池泽的出现并不觉得意外。
池泽慢慢走近汽车,汽车的窗户摇了下来。
“有什么情况吗?”池泽听出是井川满志的声音。
“报告中佐,什么情况也没有。”池泽小声谨慎地说。“今天竹井教授很晚才从资料室里出来,然后就直接回家了,到现在已经在家待了三个多小时了。”
“有没有人来找过竹井?”
问话的是牧野智久。
“也没有。”池泽说。
“继续监视,千万不要松懈!到午夜12点,还没有人来联络竹井,就把竹井带到羁押所去严刑审问!”井川满志说。
“是!”
“还有,贴近一点监视,听听竹井教授在跟千惠子说些什么,有没有谁给竹井教授打过电话。”
“是!”
池泽转身钻进树林。
“井川中佐,您确定竹井教授有同伙?”牧野智久问。
“牧野大尉,你是在怀疑我吗?你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高桥中佐植入你们脑袋中的思维定势?如果竹井真的有问题的话,一定会有人来帮他逃匿。”
“是,井川中佐。”
您说的话也是自相矛盾!牧野智久把目光从井川满志身上移开,转头看向池泽。只见池泽从树林里出来,慢慢走到姜夔家的窗前,蹲下身子。
同样盯着池泽的刘简之,迅速把枪口移向池泽,把瞄准镜套向池泽的头。
隔了一会儿,池泽慢慢地站起身来,隔着窗缝,朝姜夔家里观望。
只见千惠子和姜夔坐在沙发上聊着天。
“竹井君,你有好些天没有跟我一起去看电影了。”千惠子娇柔地问道。
“最近有什么新电影上映吗?”姜夔问。
“正在上映日本电影《坦克队长西住传》”
“你喜欢看战争片?”
“除了恋爱片,我还真的喜欢看表现英雄的电影。另外,还有一部《雪国》,也在上映。”
“《雪国》不是小说吗?”
“已经拍成电影了。”
“明天我们去看。”
“好呀!竹井君,你想看哪部片子?”
“都看。”
“太好了,竹井君!我弹支曲子给你听吧?”
“好呀。”
千惠子操起萨摩琵琶,开始弹奏。她先轻轻地调试了一下琵琶的弦,随后,舞动手指拨挑滚轮,让琵琶发出潺潺流水般悠扬动听的声音。
窗外的池泽不禁也听得呆了。
嗒,嗒,嗒……
隐隐有脚步声传来,池泽心里一惊,连忙退回小树林,躲在树干后面,一双眼睛看向通往教学区的过道出口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一个黑衣人,终于从黑暗的过道里慢慢走了出来。
黑衣人的身形不算高大,甚至可以说有些纤细。但毫无疑问,黑衣人的出现,的的确确让周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肃杀,就连从来不受主宰的时间,也匍匐不动。
池泽紧盯着黑衣人,心里暗自发抖,感觉自己即将死于这个黑衣人之手!
坐在车里的井川满志和牧野智久也觉察出了异样,两人同时推开车门,分别从车里走了出来。
藏身屋顶的刘简之,立即把枪口对准井川满志。如果姜夔被宪兵带走,刘简之打算立即击毙井川满志,助姜夔趁乱逃走。
黑衣人走到姜夔家门前,突然停住了脚步,倏地转过身,有意无意地朝小树林里张望。
藏在树林里的池泽蹲下身子,避过黑衣人的目光。井川满志和牧野智久连忙蹲下身子,藏在车后。
黑衣人再次转过身,朝姜夔家走去。
“井川中佐神算,果然有人来了。”牧野智久对井川满志恭维道。
“准备抓捕!”井川满志不无得意地命令道。“包括这个黑衣人,要活的!”
“是!”牧野智久应道。
黑衣人慢慢走上了姜夔家门前的台阶。
藏在屋角的两个便衣探出头来,拿着枪,两眼紧盯着黑衣人。
藏在树林里的池泽也拔出枪来,盯着黑衣人。
屋子里的琵琶演奏声戛然而止。男女说话的声音传进了黑衣人的耳际。
“谢谢竹井君这些年给我的快乐!让我觉得好幸福!”
“能娶到你千惠子,我竹井孝幸也觉得很……”
黑衣人没有犹豫,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面罩,迅捷地往头上一套,同时拔出手枪。
“他……他拔枪干什么?”井川满志惊讶地问。
“一定是我们的人被他发现了!”牧野智久说。
“为什么要戴上头套?”
“可能是不想让竹井教授认出他。”
“不对!如果他想要置竹井死地,竹井认不认出他,都没有意义!”
“难道是怕千惠子把他认出来?”
“或许吧!”
黑衣人不再犹豫,果断地推开屋门,闯进屋里,用枪对着姜夔的头。
千惠子惊恐地看着黑衣人,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竹井孝幸,你的好日子到头了!”黑衣人冷冷地说。“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!”
“你是谁?你要干什么?”姜夔问。
千惠子终于回过神来,扔掉手中的琵琶,挺身上前,护住姜夔!
黑衣人心里微微一怔。
没想到千惠子肯用命保护姜夔。黑衣人不由得朝千惠子投去欣赏的目光。
“你想替他死?”黑衣人问千惠子。
“竹井君不能死!”千惠子说,“我也不想死!”
黑衣人欣赏的目光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里,已经转变成另一种深仇大恨。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姜夔再次问道。“我死要死个明白!”
“在日中华抗日立国团,你们听说过吗?”黑衣人大声道。
“你……你是中国人?”姜夔战战兢兢地问。
“没错!我是中国留学生!”黑衣人说。“竹井教授,我问你,宪兵司令部的无线电侧向测距机,就是你竹井教授给宪兵司令部弄的吧?”
“不,不是。”姜夔说。
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张报纸,扔在茶几上。
“铁证如山,不容你狡赖!”黑衣人说。
千惠子瞥了报纸一眼。
“这就是竹井教授弄的,你想怎么样?”千惠子蔑视着黑衣人问。
“那就怪不得我了。”黑衣人一边说,一边慢慢举起手枪。
千惠子张开双臂,使劲护住姜夔,挡在姜夔身前,直面黑衣人。
“千惠子,你让开!”黑衣人说。“念你是个女人,我不想伤害你!”
“不!”千惠子丝毫不惧。“你快出去!”
黑衣人突然向前一步,使劲拉开千惠子,然后用枪指向姜夔。
被拉开的千惠子又扑了过来,再次把姜夔护在身后。
“千惠子,你再不让开,我就连你也一起杀了!”黑衣人说。
“千惠子,你快闪开!”
姜夔将千惠子推开,千惠子眨眼间又张开双臂护了过来。
砰!
枪响了。
黑衣人果断地开了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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