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两天。
宋春萍正在东京dG医院，拿着听诊器，给一个40多岁的病人看病。护士杏奈走了进来。
“伊藤医生，今天又有来体检的。”杏奈说。
“有多少人？”宋春萍问。
“这次比上次招兵的规模大一倍。战争如果再进行下去，我的50岁老爹，可能也得上中国前线了。”杏奈说。
“嘘----，别乱说话。”宋春萍提醒道。
“我说的是实话嘛！”杏奈护士说。
“是啊，小护士没的说错。”病人说，“战争如果再进行下去，我14岁的儿子恐怕也得上中国前线了。”
“先生，您也觉得战争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？”宋春萍拿起处方签，用笔写起来。
“军方开始说3个月，后来说6个月，再后来又说一年。这都过去两年多了，战争没结束，还在不停地招兵。我看……”
一个招兵军官走进来,病人连忙住了嘴。
“你出去！”招兵军官对病人说。
“等一下！”宋春萍将处方递给病人。“您去拿药吧！”
病人接过处方，看了军官一眼，走了出去。
招兵军官关上屋门。
“你是伊藤医生？”
“我是伊藤。”
招兵军官将一叠纸递给宋春萍。“这是本次招兵的体检标准。”
“跟上次有什么不一样吗？”宋春萍问。
“进一步放宽体检标准。”招兵军官说，“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放宽一些。”
“您的意思，是比这个标准，还要放宽？”
宋春萍拿过那叠纸，递给杏奈护士。
杏奈护士接过看了一下。
“照这个标准，根本就不需要体检。”杏奈说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招兵军官用严厉的语气问杏奈。杏奈显然有些害怕。
“她说帝国青年身体都好，不体检也合格！”宋春萍说。
招兵军官看着杏奈护士，“这样最好。”
咚咚咚。
杏奈把门打开，小西医生走了进来。
“八木太太病了。”小西医生说。“佐伯院长要你去看看。”
“现在吗？”宋春萍问。
“是。”小西医生说。
“什么病？”宋春萍问。
“咳血。”小西医生说。
“我这就去。”宋春萍提起急诊箱。
“你不能去。”招兵军官对宋春萍说。“做完新兵体检再去。”
“八木太太是全日拥战模范。”小西医生转头对招兵军官说，“你不准伊藤医生去，请在这张接诊记录上签字。”
小西医生把一页纸递给招兵军官：“签吧，少尉！”
招兵军官极其尴尬。
“这些体检的人怎么办？”招兵军官道。
“我怎么知道？”小西医生走到门边，又回过头来：“要么让他们等，要么去找佐伯院长。”
宋春萍赶到八木太太家，见八木太太、村川太太、永川恭子、秋吉橘子和小室依子正坐在工作台边缝制军服。一时愣住了。
“八木太太，您没病？”宋春萍问。
“刚刚还在咳血。”小室依子说。
宋春萍打开出诊箱，拿出听诊器，对八木太太说，“八木太太，您停一下，我帮你检查检查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八木太太说着，走到宋春萍身边。
“您得躺下。”宋春萍说。
村川太太将工作台上的衣服移开，让八木太太躺了上去。
“您的肺部有问题，需要疗养。”宋春萍听了听八木太太的心肺，收起听诊器。
“我没事的。”八木太太说，“我自己心里有数。”
“你再这样无日无夜地下去，只怕……”
“打扰了！”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。
“玉木太太来了，恐怕没什么好事。”村川太太说。
“村川太太总是瞎说。”秋吉橘子说。
秋吉橘子走到门口，把门打开。
玉木美黛和小野十香走了进来。
八木太太从桌子上爬了下来。
“玉木太太，您来了，快请坐。”八木太太说。
“又缝了这么多哇？这个月，你们肯定又是社区生产冠军。”玉木美黛道，对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宋春萍视而不见。
“是吗？那太好了。”八木太太说。
“你们几位辛苦了。下个月，全东京国防妇人会支战模范代表大会就要召开了，天皇陛下可能会接见全体代表。我们小区推荐了一位代表，就是您，八木太太。”
“八木太太应该休息疗养……”宋春萍说。
“你是谁？”玉木美黛回过头，居高临下的对宋春萍说。
“她是dG医院的医生。”秋吉橘子说。
“没事了，医生。您走吧！”八木太太拿出一张钞票，递给宋春萍。
“八木太太，您再这样下去，恐怕坚持不了多久。明天来医院看看。”
宋春萍提着出诊箱走了出去。
八木太太给玉木美黛和小野十香倒上茶水。
玉木美黛喝了一口茶。“唔，这茶真香。是从中国来的吧？如果我们小区妇女都像你们这么卖力，拿下全国冠军也不是问题。”
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由远而近。
“打扰了！”邮递员的声音传了上来。
“八木太太，您的儿子又来信了。”村川太太说。
“今天真是喜事连连啦！”永川恭子说。
八木太太笑着站起身，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口。
小野十香小声对玉木美黛说，“玉木太太，八木太太可能真病了，我们减少一些任务吧？”
“用不着减任务。八木太太自己说没病，应该就是没病了。”玉木美黛说。
八木太太把门打开，一名邮递员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外。
“您是八木太太？”
“我是！”
邮递员从邮包里拿出一封信，递给八木太太，转身骑着自行车走了。
八木太太一边拆信，一边走到桌边。
“八木太太，您儿子来信了？”
“是八木丘垣来的信。”八木太太微笑着说。
八木太太把信从信封里取出，展开信笺。
“……妈妈，您的小儿子八木丘垣此刻心都要碎了。正一哥哥在今天白天的战斗中为天皇、为大东亚共荣，流光了最后一滴血，献出了他的生命……”
八木太太觉得天旋地转，信纸掉落在地上。
小室依子连忙将八木太太扶住。
“快叫人，送八木太太去医院。”玉木美黛喊道。
小野十香跑出门外，大声喊道：“快来人啊！快来人啊！”
一位大爷听见喊声，跑了过来。见状背起八木太太，朝医院跑去。
玉木美黛和小野十香跟了上去。
秋吉太太捡起地上的信纸，永川恭子和小室依子也凑了过来。只有村川太太冷冷地说，“有什么好看的？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！”
桌上突然冒起一缕青烟。
小室依子连忙拿起熨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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