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光：“做错事就是该承担代价，我们见过太多的成道修士，一朝得势便无法无天，自以为可以重新制定这世间的规则。殊不知，一山之上，还有更高峰，于是便道心破碎，行事疯癫，一个个恃强凌弱，磨刀霍霍向弱者。”
她顿了顿，似是想到一些让人不快的画面，冷哼一声，继续道：“他们一个个的打起架来全然不分场合，道玄修士之间的战斗动不动便是山崩地裂，他们或许一战泯恩仇，潇洒离去，可是战斗之地方圆千里被波及而惨死的人，从来无人在意。”
墨白上前一步，补充道：“而且，你拿人王举例，着实是游去。他当初的确是被各派联手推到那个位置的，但后来他能守住那个位置，也的确是因为他的实力够强，且强到了，各派很难把他拉下来的程度。”
文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流光转身，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：“你说完没有？我还急着回千阵山见阿荼呢！”
墨白冲着她咧嘴一笑，“马上马上......”
安抚完流光，他看向文烁，柔声道：“跟我走吧？”
文烁一愣。
众人皆惊。
文诚居呼吸变得有些困难，他想让文烁赶紧答应，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。
清澜见状，眨了眨眼睛，从背后推了文烁一把。
文烁上前几步，“您的意思是？”
墨白温和道：“你对这个世界有很多想法，这些想法是很好的，只是我想说一点，修行和境界，并不是生命的终点，只是你改变世界的手段，你需要去到那个位置，才能有人愿意听你说话。”
文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墨白微微一笑，“世俗的成功，会带来精神和意志的自由，想改变世界，你需要先去到世界之巅。”
“文烁，明白了。”
......
“牧姑娘，文烁年纪尚小，此去千阵山，若有什么不懂事的，还请你多多照顾，诚居在此感激不尽。”
清澜颔首行了个礼，“您放心，千阵山都是些好相处的，我会多留意的。”
文诚居长舒一口浊气，一脸轻快的喜色，他突然想起什么，神色变得认真了些：“还有，今日牧家之事，我回去后，会一字一句，如实记录在墨书上。”
清澜和他对视了许久，最终点了点头，应了一声：“多谢。”
文诚居满意离去。
不远处，还未离去的姜家家主，看着文诚居如此恍若新生的神色，不免十分诧异，“文老弟一向是我们几个里最能忍，情绪最克制的人，这些人竟能让他如此失态，还真是奇了......”
他站在树丛深处，身边还跪着一个人。
姜易。
此刻，姜易匍匐在地，无比卑微地在祈求姜良的原谅，但从他回来，姜良就一直没有理会他。
姜良看着阵宗几人，尤其目光定格到清澜身上，其中闪烁着不甘和担忧。
他自言自语道：“终究还是没能杀了她，之后剖换灵根的禁术传开，牧家有大麻烦，我姜家，怕是也难置身事外了......”
他的表情变得十分漠然，声音也随之冷下来，“你可知罪？”
姜易跪的膝盖酸痛无比，精神也是恍恍惚惚，但听到这句话，立刻精神过来，连忙道：“父亲息怒，孩儿知错！孩儿知错！”
姜良淡淡看着他，不知为何，这个被他驯化的无比乖巧听话的儿子，此刻突然有点，显得不那么顺眼了。
至于原因......自然是和其他世家之子的差异太大。
祝远那个捧高踩低的小人，居然能养出祝凝这样高傲冷艳的女儿，真是稀奇。
文诚居那个迂腐不堪的懦夫，居然能教出文烁这样一身正气、敢直言犯上的儿子，更是离谱。
牧屿那个阴险虚伪的老狐狸，养出来的女儿，一个比一个出色，而据传琉璃夫人也有两个女儿，于丹法和针术上皆有成就。
姜良盘算了一番，不由得有些郁闷。
这一代的五大世家之子，大都是女儿更优秀，做事更有底气。
他们这一代五位家主中只有一个女子，琉璃夫人性情高傲，向来不屑与他们为伍。
看着眼前的发展势头，难不成，下一代的五大世家，要出三位女性家主了？
想着这些，他的心情变得更差，脸色也更加阴沉。
姜易最是能察言观色，体会姜良眼中的深意，此刻他明显感觉到父亲的心绪不佳，不由得更加忐忑。
只是他的忐忑深处，还藏着无人可知的，满满的怨毒。
他很清楚姜良压制他的原因，不就是看他成长太快，不过两百岁便突破灵元境，随时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么？
若有一日他翻身成为姜家的掌权人，他一定会把这个父亲折磨百年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！
姜良淡淡道：“让你去杀施仲，你却不知所踪，要你有什么用！啊？”
姜易面色堆满谄笑，眼中却难掩惊惶之色，“父亲，我被那条赤羽狂蛇缠上，实在不是对手，实在是没办法完成父亲的嘱咐啊！”
啪！
姜良不听这些苍白的解释，他见姜易还敢辩解，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。
这一掌打得姜易嘴角溢血，显然是没有收敛力气。
姜易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，立刻开始重重磕头。
砰砰砰......
“父亲打得对，是孩儿没用，还请父亲重重惩罚！”
姜良见此，这才满意了些，他冷哼一声，“看在你还算尽心的份儿上，这次就放过你，眼看剑林开启，你若想将功赎罪，就去剑林......”
“喂！我说，你要是想教训儿子，能不能回家去教训啊！要吵能不能回去吵啊！”
姜良的话戛然而止，他的神色顿时僵硬，他缓缓回头，目光穿过数里，看到流光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。
显然，刚刚他的话，吵到了这位光明真君。
姜良堆起满脸的笑容，连连点头，一把拽着姜易就离开了。
他这幅模样，倒是和姜易的谄媚之态极为相似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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