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随着机关运转的巨响，界石的无数孔洞开始发光，白鲤再次跳出水面，不待它拍击界石，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震落，狠狠地摔入水中。
与此同时，千阵山，天罗悟道台。
六长老洛清河和七长老阳霁正坐在一起，以星罗棋盘对弈。
突然，阳霁捏棋的手指微微颤动，停在了空中。
界石本就是三千年前的九渊渊主设下的一步闲棋，意在震慑那些宵小之徒。
此刻，这位当代渊主感知到千里之外的气息颤动，他神色一凝。
洛清河问道：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太湖水泽，有人在不停地震颤界石，似乎是想引人过去。”
二人对视一眼，很快都明白了问题所在。
“仙翁远赴黑泽，此时太湖正是防守空虚之时，怕不是，有什么宵小之徒在捣乱。”
阳霁放下棋子，站起身来，“我得去看看。”
洛清河点点头道：“你修成了九渊最高阶的身法，速度够快，你去吧。”
阳霁微微一拜，随即身影化作一团黑色电芒，瞬间消失。
洛清河放下手中的棋子，面露一丝担忧之色。
“唰……”
阳霁化作一道黑色残影，如闪电般划破云海，他的速度极快，不过片刻便已来到了太湖水泽。
他自云端缓缓降落，这万里水域，昔日碧波万顷，此刻却已乌黑一片，毒雾缭绕。
他眉头一皱，挥了挥衣袖，一连数百道泛着寒光的刀影自他袖间滑出，直直地砍在水流汹涌之处，方圆千里的上游水流，尽数被拦截。
眼看水的流动路线被截断，奔腾之势戛然而止，那些黑色毒气失去了水流的依托，无法再肆虐，于是便都静滞在刀光之前，水体变得越来越浓郁，如墨汁般粘稠。
但阳霁的面色依然凝重，因为很快，那些黑色的毒气便潜入错综复杂的暗流之中，继续肆虐。
太湖之下暗河交织，宛如地底迷宫，难计其数。不说有数万条，单是知名的河道，就有上千条，如此庞大的水系网络，根本就防不住。
阳霁确认了这个判断，他有些愤怒。
“何方宵小，敢在我天南之地下毒，不想活了么！”
此言一出，如惊雷炸响，他脚下的湖水波澜骤起，狂澜四溢，巨浪开始向四周荡去，整个太湖的水面都泛起巨大的涟漪。
此刻，藏在暗处的蚀姑和黎老，听到这声怒斥，二人的心神瞬间被重创，一时脸色苍白，恐惧无比。
二人对视一眼，都看出了对方的惊恐。
居然是七长老阳霁！飞霞九渊的执掌者，整个千阵山，最冷酷最好杀的那一位！
他二人若是落到他手里，九渊黑狱里的千道刑罚，怕是要在他们身上用个遍！
蚀姑强行镇定心神，逼迫自己停止颤抖，她看着黎老的神色依旧平静，这才缓缓放松下来。
黎老作为星堂的第五位堂主，他的境界不算多高，但有其独到之处。
他最强的能力便是隐匿和逃遁，星主派他二人组合前来，自有其道理。
此刻，只要他二人保持静止不动，不让气息泄露，便是道玄上境的七长老，也发现不了他们。
果然，阳霁见阻止不了毒气的肆虐，很快便离开了这里，来到了界石旁。
他从水中捞起了那条白色鲤鱼，此刻这条鲤鱼已奄奄一息。
他眉头一皱，世间毒术是小道，历来少有，便是他接任九渊渊主的这数百年里，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毒气。
他右手一抬，手心处瞬间浮现出数百道令牌，他闭目低语，伴随着数百道刀光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，都刻在了令牌上。
随即，他睁开眼睛轻轻一握，这些写好了九渊法旨的令牌，便向着四面八方暴射而去。
他已经通知了广阳府和星璇坞，希望他们出手阻拦水流的扩散。
他更是通知了方圆千里的各城城主，要他们组织群众远离水域。
哦对，还通知了护道玄武的仙翁，告诉了他，他的小鱼没死，被他救了出来。
阳霁卷起一道乌黑的水流，带着白鲤和黑水，向着千阵山归去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，确认阳霁已经彻底离开，蚀姑和黎老还是不敢动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在他们耳畔响起，吓了他二人一大跳。
“可以了，他已经走远了，你们不必再躲了。”
只见二堂主褐衣缓缓走了出来。
蚀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，有些诧异地问道：“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，伤还没好吗？”
“咳咳……”
褐衣有些痛苦地咳了几声，尽管五长老瑶羽的境界不如他，但一直以来，她受到阵宗最为正统的修行指导，她本人更是万灵星池的持有者，其修为底蕴比他还要强上几分。
他二人一战，他虽然赢了，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。
蚀姑和黎老看出了他的痛苦，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痛苦。
蚀姑漫不经心地问道：“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？”
“受星主的委托，我来帮你。”
蚀姑闻言，神色莫名，她以为他是来抢功劳的，随即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：“帮我？”
褐衣并不在意她的阴阳怪气，他缓缓取出了一把残缺的老剑，那剑微微颤动，发出嗡鸣之声，他闭目不语，开始蓄势。
蚀姑本还想多说几句，见到这把剑上的凌厉剑气，一时也不敢再多言了。
片刻之后，褐衣猛地睁开眼睛，他站到空中，盯着不远处的太湖石林，眼神一狠，随即一剑挥出。
这一剑恍若巨蛇腾空，其长竟达百丈，在太湖上空划出尖锐的爆鸣声。
霎时间，剑芒所向，无数太湖奇石被斩落，碎石纷飞，仿佛天崩地裂，巨响不断。
这些湖石的成型需要水流冲刷数百年，而它们的毁灭却只需要一剑。
“砰，砰，砰……”
眼看着一块接着一块的巨石坠入水中，原本就错综复杂的水下迷宫，被砸得更加支离破碎。
汹涌的水流因这突如其来的重击而沸腾，流速陡增，于是毒气也更快地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。
褐衣是聪明的，他没有动阳霁留下的数十道刀光，而是开辟了新的水道，更难阻碍，也更难遏制。
如此，局面就变得更不可控制。
褐衣面色微白，他稍稍平复了下气息，转头看向二人，说道：“我们在天南的手脚，能做的都做完了，也该离开了。”
蚀姑闻言，却有些不赞同：“二堂主，你的事情是都做完了，但我还想看一看这天南百姓惨死的大场面，暂时就先不走了吧？”
褐衣微微皱眉，“你可知道阵宗缓过神来，一旦他们发现了你，你会是什么下场吗？”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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