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松阳和熊莘莘兵分两路，带人沿着环形山一路察看扫描，并未发现什么异常。最后在最大的环形山汇合，检查了山体外围，也没有什么问题，就一起飞近了中间的陨石坑，如果陨石坑内也没有异常，那这次的任务也算完成了。
环形山阻挡了太阳光线，从陨石坑往上看尽是星星点点的夜空，就跟从井底向上看差不多。这个陨石坑深80公里，接近底部时，已经是漆黑一片。
“张团长，你那有没有什么发现？”熊莘莘在沟壑纵横的坑壁侧畔慢飞，觉得此行大概率是不会有收获了。
“没有。我们再观察两圈，再到底部看看，不行就回吧。”
“同意。不如让装了探照灯的战机到最底部看看？”
“好的。”张松阳切换频道：“王鹤云，让二大队装备了探照灯的人下到底部看看。”
“收到，团长。”
此时所有人距离底部也已不足千米。一个中队六架战机开始下降，熊莘莘的二团也派出了一个中队，十二架战机半分钟后就已经可以肉眼看到布满碎石的陨石坑底部。
探照灯打开，周围还是荒凉一片。一分钟后坑底就已经基本被探测一遍。
突然间，一名二团的飞行员无意中照射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，洞口周围似乎也有些不太寻常的线索。那名飞行员驾驶战机再下降了一些，就立即看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。
只见眼前的这个黑洞，内部并不深，但是内壁和四周都是一些泛着金属色泽的六足怪物，有大有小，被她的探照灯一照，就立即引起了骚动，向着洞外快速奔来。灯光的照射下，它们的头顶传感器亮着红芒，长的短的钢铁节肢搅在一起，让人眼花缭乱，身临其境，乍一看到这群东西，简直比撞见恶鬼还要骇人。
那个飞行员一声尖叫，拉起操纵杆就跑。下方的六足机器人已经在瞄准，一道激光射线瞬间轰在了她后方的岩壁上。那名飞行员慌不择路，眼见上方不远处有友方战机，就立即大声呼喊道：“快掩护我，下方有敌人，快掩护我！”
从下方射来的激光炮此起彼伏，一直追着那架惊扰了它们的战机射击。但是那架战机一通乱飞，却并没有被击中，只是被她靠近的友机却倒霉了，连续被两道激光和一道脉冲炮击中，瞬间就炸成了一团巨大火球，照亮了整个陨石坑的底部。
“不要乱飞！所有人立即导弹反击！注意避开溅射上来的碎石！”熊莘莘第一时间发出了命令。
受到惊吓的那名飞行员此刻也缓过神来，开始向下方瞄准并射出导弹。就在数枚导弹击中目标的时候，附近的一架战机又被击中引擎，飞机失控，数秒后撞上了山壁，爆炸的火光与陨石底部的烈焰同时明灭。
“是谁牺牲了，是谁！”张松阳和熊莘莘同时在内部频道询问，结果二团牺牲的是一位姓“贺”的中队长，三团的报告晚几秒钟，说是“常中尉”，两方都牺牲了一名飞行员。
张松阳想了想是哪个“常中尉”，但是没对上号，就不再多想，心里暗叫晦气，对第一个发现敌情的二团飞行员暗暗鄙夷。
“再去底部检查一遍，看看还有没有残余敌军！”
“是！”
结果是下方的六足机器人都已完全损坏，连那个浅洞也被炸塌了。张松阳联系母舰派人过来收取牺牲者的遗体，然后就传令收兵返回母舰。
在这个小阴沟栽了跟头，张松阳很是不爽，返回的途中也没怎么说话。直到所有人在起降台降落，众人从增压室出来，张松阳清点队员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。
“王鹤云，常中尉呢？”
还不等王鹤云回答，张松阳的脑海就闪过一道霹雳：常中尉，常中尉，他的团里有几个常中尉？
一瞬间所有是血气都在往上涌，张松阳的脸色和眼球也瞬间涨红，他浑身筛糠般看向王鹤云，但是王鹤云却低着头，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：“常中尉……刚刚……牺牲了，第一个……被击中的，就是……”
“啊——！”张松阳只觉得脑袋“轰”的一下，一阵天旋地转，周围瞬间嘈杂无比：“团长，团长！你怎么了！”
“团长，团长！”
“团长，老张，你别吓我！”
“……”
光团在黑暗中闪烁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一片模糊。周围呼喊的声音也变得朦朦胧胧，如同隔了一团浓雾，又仿佛就在耳边。身体还保留着微弱的触感，似乎正在被十几双手托着，颠颠簸簸。直到不知多久之后，颠簸停止了，混乱的光芒消失了，嘈杂的人声也停止了，世界仿佛重归寂静。
又不知过了多久，黑暗中有了些光亮，周围又有细微的说话声，声音有些熟悉，又有些陌生。浑浑噩噩中，没有时间概念，嘴边仿佛有清凉的液体流入，张松阳下意识地咽了几口，意识便再度消失。
朦朦胧胧之间，张松阳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重量，只要他愿意向上飘飞，就能够立即脱离一个平生的桎梏一般。他忘记了自己是在干什么，又为什么会成了这种状态，介于现实与虚无之间，存乎神念和灵识之外。不过似乎也没什么不好，意识很喜欢拥抱这种混沌。
意识就这样沉沉浮浮。有时候张松阳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呼吸，起伏的胸膛在与被子摩擦，血液在奔流，心脏在“噗通噗通”地跳。甚至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也能听清了，很多人在关心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。他感觉只要自己想醒来随时都可以，但他就是不想睁眼。
他不想醒来。醒来就有一个残酷的事实在等着他。是什么残酷的事呢？是什么呢？对了，是他的爱人死了！是常之华死了！被一个蠢蛋傻瓜害死了！他的心脏猛地一抽，紧接着嘈杂的人声再次响起：“醒了，他有反应了！他的心跳在剧烈波动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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