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真被推进去。
乔以南不放心也要进，冯主任通融了一下。
进了产房，疼归疼，但叶真还惦记着要写那记录。
她绷着张小脸深吸气，马主任在做准备，小护士上前帮她调整好姿势。
“开全了，是个懂事孩子不算熬太久。”
从年夜饭到这会儿，约莫就七八个小时，头胎来说可以了。
冯主任按着她膝头，裤子已经被褪去搭了条卫生布。
“小叶，你自己晓得怎么用力的吧，用长力气啊，手抓紧屁股往下拉。”
冯主任经验丰富，镇定指挥着她。
叶真自己接生过不少孩子，但真得躺在产床上才觉得这是件非常无助的事。
疼痛、害怕、担忧还有产房里冰凉的温度都会让产妇感到慌张无助。
即便是她这样的身份，心头还是发慌。
“我……呃，晓得的，主任。”
说完她又转头，“把笔记本……拿来。”
她上身靠着枕头稍稍斜靠着躺。
乔以南晓得她性子，要做这事就得做，立即把随身带得笔记本给了她。
叶真记了些感受，疼痛让她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，时不时要停下喘口气。
乔以南看着她写，“产房调整，注意产妇姿势是否有不适……言语关怀……”
“疼痛感受：坠痛和胀痛，呼吸节奏可提前学习……”
几句话叶真写得认真，疼起来就咬着牙忍耐。
冯主任说：“行了啊，先专心生孩子，你这三心二意孩子出不来。”
叶真仰面躺到枕头上，恍惚了一瞬，手被乔以南握住。
“真真，有什么我帮你记，别急……”
男人平常从来都是十分淡定的一人，此时此刻脸色发白额头挂着汗，叶真回忆起怀孕以来这九个多月，他每天都在操心自己，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照顾。
她心口发热，“老公……”
“嗯？疼了吗？”
乔以南注意力都放在她肚子上，以为是又疼了。
叶真晃晃他手，他才回头看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嫁给你，是我做得最正确的事，”她说。
尽管他们当初那么草率，第二面就挑明开始约会，几次之后便亲了对方……
然后是水到渠成的订婚和结婚。
其实她并不是随意，而是自始至终晓得乔以南是个很好的人。
她时常听思思提起这个乔先生，晓得他人品可贵，所以她嫁得放心。
乔以南看着她神情，心中一片柔软。
“娶了你才是我乔以南这辈子的福气。”
他亲了亲她额头，丝毫不嫌她满头的汗。
这三年，他们也有吵过架的时候，全都是因为自己要出任务太过危险，他又不能参与，生了几次气但又很好哄，只要她平安回来撒撒娇说说软话，再随他折腾两遭，什么都哄好了~
叶真扯了扯嘴角，她觉得乔以南更爱自己，毕竟自己有小思给做的背调，某人是给他包扎了个小伤口就以身相许了。
“笑什么？”
“当初你怎么那么好拐？”她嗓音虚弱却带着笑。
乔以南晓得她问什么，认真道：“问多少遍都是，一见钟情。”
最后个字落下，叶真发出一声痛呼，宫缩的疼痛如期而至，疼得她抬起了身子。
汗水顺着脸颊滑落，纤细的脖颈上青筋鼓起。
她紧捏着把手，屁股努力想下，肚子被挤压着孩子在产道里一寸寸下移。
冯主任说：“继续往下来往下来，再坚持五秒，数下数。”
叶真听着，但疼起来就很容易乱了节奏。
她心里默数着时间，理智和疼痛努力做着抵抗。
她想，真疼啊。
但又期待肚子里的孩子呱呱坠地，像思思家的芽芽一样可爱，软软的肉乎乎的。
膝盖被冯主任按压着，有时疼到无法忍受她想合上腿都不做到。
“好，好了么，主任……怎么，还不出来啊……”她嘴唇发颤。
“别急别急，再用几次力差不多了，小叶再忍耐一下。”
叶真胡乱点了下头，目光去找身边的人。
乔以南眼眶通红，仍是把她说得话记到本子上。
他爱她，便会尊重她的事业。
叶真疼过几次，喘着气说：“乔以南，以，以后转到妇产科……我就不用，不用出任务了，呃……”
“好。”
“那，那你高不高兴啊……是不是不会跟我生气了。”
乔以南喉咙梗着，“高兴，很高兴，那我们就在家里…真要出任务我就跟你去…”
乔以南句句应着她话，“真真，先生孩子。”
“这，这不是在生着吗……”
叶真好笑，又憋气用力。
“唔……疼。”
她眼尾划过泪珠，生理性的眼泪无法控制。
乔以南心焦万分，总算是明白闫峥为什么要去结扎。
“好好好，就这么用力，马上出来了……”
冯主任的声音如同天籁，让叶真下一次铆足了十二分劲。
只觉得在一阵眼前发白的疼痛中，身下的胀痛松快了几分。
“出，出来了吗？”
她缓着气问。
“别用力了，哈气，小脑袋出来了。”
再然后，孩子顺利来到了人世间，发出嘹亮的哭声。
“儿子呢小叶，恭喜啊，”冯主任说着。
叶真侧头看了孩子一眼，小小的一团红彤彤的。
她脑子一片空白。
昨天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出生了，她真生了个人……
她摸了摸肚子，再没有孩子在里面的感觉。
外面的人听到孩子声响也是激动围到门前。
姚荟眼眶湿润，“生了生了，总算是生了……”
陈德清动容道：“生了好，别担心了。”
“嗯嗯，对了得赶紧打个电话给乔承邦那边，他那磨叽性子还说买这买那过两天就来沪，结果孩子可不等他。”姚荟心头宽松了，又有精神开始吐槽别人。
许思怀着孕早被劝去空房里休息，闫峥推开房门知道她记挂着叶真还是叫醒了人。
“思思，叶真生了，”他俯身轻声说。
许思本就没睡熟，揉揉眼睛醒来，“生了么，快带我去看看。”
闫峥抱她坐起，给人披上衣服戴好围巾才出去。
到了产房门外，孩子先被护士抱出来了，红通通一小团闭着眼睛睡觉。
护士说：“是个男孩，六斤三两，健康的，叶医生也没事。”
“太好了，”许思说，“没事就好，什么时候出来啊？”
护士说：“马上就出来了，叶医生生得顺利，稍微处理一下就成。”
“好，谢谢。”
孩子被姚荟抱过去，不过几分钟，叶真就被推出来了。
她还没睡过去，强撑着跟大家报了平安。
“都休息去吧，小思，你怎么能在这守着？”
操心的劲头藏不住一点。
许思忙说：“姐你别操心我，我刚睡着呢。”
“那就好，没事了，”叶真放了心。
“你快睡吧，一定很累了，姐夫你陪着姐姐，孩子我们看着。”
乔以南点点头，和护士送叶真回了病房。
到了病房，叶真实在撑不住昏睡了过去。
这个年就这样，在孩子新生的喜悦里展开，整个正月都因为多了一个小家伙更热闹了。
叶真住回到南平路家里，钟姨听到消息从老家提早回来照顾一家子。
芽芽和苗苗天天围着弟弟看。
新奇又高兴。
芽芽苦恼说：“弟弟太小了，不能玩捉迷藏。”
苗苗已经十岁，姚荟扶着她手能抱得住小弟弟，看得芽芽羡慕不已缠着许思撒娇。
“妈妈，你也给芽芽生弟弟，姐姐一个，芽芽一个。”
许思点点她脑袋：“你当是分糖果呢，还你一个姐姐一个，那是姨姨家的弟弟。”
苗苗偷笑说，“芽芽你太小了，要多吃饭饭长高高才能抱弟弟。”
“呜呜，芽芽要当大姐姐。”
这事倒好，把芽芽露出一点苗头的挑食问题直接解决了。
后头几天，吃饭无比积极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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