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从侧门出去，侧门只有一道铁门锁着。
许向阳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，‘咔嚓’一下就开了锁，看得彭姗姗双眼瞪大。
“你哪里来的钥匙？”
许向阳说：“偷的。”
“不是吧，你怎么能偷钥匙，”彭姗姗赶紧回头看，好在这里偏僻没有人。
许向阳笑出声，牵着她出来再把锁锁好，淡声说：“冯教授给我的，我常跟他去一些厂里看器械，一看就是半夜，方便我回来。”
“许向阳，你胆子大了，居然骗我。”
彭姗姗瞪他，哪里变好了，错觉，都是错觉，还是跟以前一样气人！
许向阳把人拉到身边，“真生气了？逗你玩呢，我爱看你生气。”
“你这什么奇怪的习惯，还喜欢看人生气的。”
“爱看，乐意看，你生气我就觉得你没藏着忍着情绪，”男人的笑缓和下来，抬手捏了捏她被风吹凉的脸颊，“快走吧，吃点热乎的，脸都冰了。”
彭姗姗心里热得要命，这些年她真的几乎没有发过脾气了……
因为发脾气是知道有人会包容。
两人沿着小巷子的墙边走，有树从墙头探出来，上头积雪不时掉下一两团，许向阳便会拉着她避了开去。
出了巷子左手边是一条不宽不窄的街道，几个店面并排开在一起，热腾腾的水蒸气从店铺的灶台上冒出来，空气里飘着食物的香味。
转角第一家是老虎灶，街坊邻居买热水的，还能吃点花生瓜子坐下喝杯茶。
第二家开始就是小饭馆、面馆、糕团店、烧饼摊，倒是五花八门。
才刚放假，学生没那么快走光，这些店就是做学生生意的，这会儿饭点门口已经坐了不少学生，满脸朝气。
许向阳侧头问她，“想吃什么？”
彭姗姗眼睛看不过来，她没来吃过一下子也想不好吃什么，“吃你平常爱吃的吧。”
“行，”许向阳拉着人到了一家店铺前。
这家店倒是蛮奇怪，店里一口大锅，店外一口，那大锅摆在圆桌子中间，中间挖空底下有炉子，锅里头分好些格子串着各种食材，汤底闻起来是卤汁的味道。
外面这桌已经坐了三四个人，正吃得热火朝天，爱吃什么拿什么，要是吃完了叫一声老板会来补上。
“吃这个把，卤串，老板是从川渝来的，他们那边都这么吃，红汤那几格子麻辣，其他的不辣。”
许向阳说着，熟门熟路在门前小桌上拿了碗筷，还夹了点腌豇豆，酸萝卜。
“刘嬢嬢，要两碗饭。”
“哟，向阳来了，先坐下我这就给你们盛饭。”
许向阳弯腰，给凳子上擦了下才让彭姗姗坐，刘嬢嬢从里头端着米饭出来，瞧见说：“啧啧啧，你小子还怕你李叔擦不干净凳子啊。”
“哪能啊，有雪掉下来湿了点。”
“那倒是，”刘嬢嬢又热情笑起来，瞥瞥彭姗姗，“哟，姑娘面生啊，啥时候处对象了？”
许向阳眉梢扬了扬，不像平日沉稳，倒是多了几分从前的朝气。
“刚处，叫姗姗。”
“有点本事吼，”刘嬢嬢性子爽快，米饭放到彭姗姗面前，“闺女看着多乖的，向阳是个好男人哩，啥都会修。”
话语朴素，但是真心实意。
彭姗姗忙说，“谢谢刘嬢嬢。”
“多吃点哦，今天刘嬢嬢给你们优惠。”
“不用的……”
彭姗姗还没说完，刘嬢嬢已经忙着去招呼别人了。
许向阳好笑说：“没事的，每次来都要给我优惠，之前帮刘嬢嬢家里修过录音机和自行车。”
“确实有本事，”彭姗姗睨他一眼。
许向阳晓得她学刘嬢嬢说话呢，心里只觉得怎么这么可爱。
锅里的串串花样很多，萝卜、白菜、肉丸子、素丸子……
味道也是很好。
彭姗姗吃了几串不辣的，看对面的人吃辣串吃得热火朝天也想试试。
许向阳提醒：“不仅辣还麻嘴皮子，真要吃？”
她自小在沪市长大，口味偏甜偏清淡哪吃得了。
“能多麻，别人都能吃，”彭姗姗有点不服，拿了一串海带结和一串素丸子放进碗里。
别说，连素丸子都长得不一样，这边的素丸子里有剁碎的辣椒！
彭姗姗往嘴里一放嚼了几下，刚想说也没很辣那辣味就从嘴里席卷而过，嗓子眼里都火辣辣的……
她眨了下眼，有点辣懵了，呛咳起来……
许向阳给她顺背，赶紧把杯子递到她嘴边，“喝点。”
杯子里是凉茶，彭姗姗咕嘟咕嘟一直喝了几口才停下来，“斯哈……这也太辣了吧，舌头都痛了。”
她脸颊辣红，眼里也呛出了泪光，要是这桌上没别人她能把舌头吐出来晾晾！！
“吃不辣的，”许向阳忍着笑，“先吃点饭。”
不过吃着吃着，彭姗姗又吃起了辣串，一边‘斯哈’一边吃，莫名上头停不下筷子。
这顿饭吃得又饱又痛快，等到结束她浑身都热乎乎的。
刘嬢嬢不肯收钱，最后塞了半天还是给两人抹了零头，走时送给彭姗姗一小罐辣椒酱，让她带回去吃。
彭姗姗宝贝似的揣进羊毛大衣的兜里，一点不含糊。
下午。
许向阳留在宿舍研究那几篇论文，彭姗姗就捧着本小说看，宿舍没啥供暖很冷，许向阳让她坐床上看，又去灌了两个热水袋，一个塞她怀里，一个塞进被子里。
桌子拉到两张床中间，他自己坐到对面徐刚的床沿，坐得笔直，看得专注一点不觉得冷的样子。
彭姗姗看了会儿，“你冷不冷啊，热水袋给你个？”
男人正看到要紧处，没抬头说：“不冷，你暖着。”
说完，又继续写写划划。
彭姗姗便不好再吵他，默默趴回枕头上。
被窝暖和，散着皂角的清香，很淡，跟许向阳衣服上的气味一样。
外头下起了雪，雪米落在玻璃窗上‘沙沙’作响。
她看着看着眼皮开始打架，不晓得什么时候睡了过去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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