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桑之情

江海卫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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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十年聚首,格言成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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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晶吊灯将宴会厅切割成无数个流光溢彩的碎片,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槟气泡、女士香水与精心烹制的食物混合的馥郁气息。十年光阴,滤掉了青涩,沉淀出各异的世故与风霜,尽数浓缩在这“锦年大学零三级”的烫金字样下。

东方燕踏入这喧嚣时,恰似一簇明艳的火焰投入华美的锦缎。一身酒红色丝绒露肩长裙,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玲珑的曲线,颈间一串莹润的南洋珍珠,衬得肌肤胜雪。她微微扬着下颌,唇角噙着精心演练过的笑意,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,扫过满场熟悉又陌生的面孔。手臂亲密地挽着一个男人——夏侯北。他身姿挺拔,如一棵临风的玉树,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,一张脸孔英俊得近乎张扬,剑眉星目,薄唇天生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的笑意。他微微侧头,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,拂过东方燕耳畔:“亲爱的,今晚的你,比这满场的灯光还要耀眼。一会儿开场舞,非你莫属。”东方燕嗔怪地睨他一眼,眼波流转间,却是藏不住的受用,那点挑剔也化作了满足的慵懒,仿佛一只被精心呵护的猫儿。她心中默念着那个支撑她走过无数虚荣时刻的信条:“模样第一,浪漫第一。”夏侯北的存在,便是她人生答卷上最完美的证明。

喧嚣的声浪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一小片真空地带。司马茜独自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丝绒沙发里,姿态是刻意的优雅。一身香奈儿当季的奶白色粗花呢套装,线条利落,价值不菲的钻石耳钉在她小巧的耳垂上折射着冷光。她涂着豆沙色蔻丹的手指,正轻轻搭在身边男人的手背上。宇文杰,面色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,身形清瘦,裹在同样昂贵但似乎大了一码的黑色羊绒衫里,显得空落落的。他微微阖着眼,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呼吸带着一种轻微的、不甚顺畅的滞涩感。司马茜的目光并未落在丈夫身上,而是越过攒动的人头,投向宴会厅入口处那对光芒四射的身影——东方燕和夏侯北。她端起面前的水晶高脚杯,杯中浅金色的液体晃了晃,映出她精心描画却难掩一丝落寞的眼。入口是顶级香槟的细腻气泡,舌尖却蔓延开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。“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,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……”她无声地咀嚼着这句早已融入骨血的格言,目光掠过宇文杰苍白安静的脸,最终定格在他手腕上那块价值足以买下一辆真正宝马的百达翡丽。她需要这冰冷的金属和璀璨的钻石来确认自己的选择,哪怕代价是身边这具缺乏温度与活力的躯体。

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入口处的水晶珠帘上跳跃,映照出一个略显匆忙的身影。南宫婉几乎是卡着点赶到。她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米白色棉麻长裙,样式简洁,只在腰间系了一条细细的深咖色编织腰带,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沉静温和的眼睛。她的气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,脸颊微红,显然是赶路所致。她身边跟着一个男人,公孙亮。他身材壮实,穿着簇新的深蓝色夹克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,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倦色,但一双眼睛却亮而有神,像淬炼过的黑曜石。他宽厚的手掌小心地护在南宫婉身后,隔绝着偶尔擦肩而过的人流。

“抱歉,抱歉,路上有点堵,紧赶慢赶还是晚了点。”南宫婉歉意地对迎上来的老班长笑笑,声音温和清亮。她自然地挽住公孙亮的胳膊,将他引向众人。公孙亮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,露出一个朴实甚至有点憨厚的笑容,声音洪亮:“对不住啊大家,刚跑完一趟长途回来,耽误了。”他侧头看向南宫婉,眼神里是毫无保留的关切与踏实,“婉儿路上还担心我开得快呢。”南宫婉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,指尖传来他常年握方向盘留下的薄茧触感,一种令人安心的粗糙。“健康的身体是一切的保障,”她看着丈夫虽然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身姿,眼底漾开暖意,“平安到了就好。”

“哟!咱们的‘铁三角’可算凑齐了!” 一个洪亮的声音插了进来,带着几分夸张的熟稔。是当年的体育委员赵刚,如今已挺起了啤酒肚,一身名牌也掩不住那股子世故气。他端着酒杯,目光在东方燕、司马茜、南宫婉三人身上来回逡巡,最终落在她们身边的男人身上,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艳羡。“啧啧,看看,看看!十年不见,咱们燕茜婉三位女神,这挑男人的眼光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绝啊!”他刻意拔高了声调,引得周围几道目光也聚焦过来,“东方燕,你家夏侯老弟这模样气度,当年校草都得靠边站!司马茜,宇文公子这一身贵气,咱们这些老同学只能仰望喽!还有南宫婉,公孙大哥这身板,一看就是家里的顶梁柱,踏实!”

夏侯北闻言,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,带着几分矜持的受用。他微微颔首,动作流畅优雅,像一只开屏的孔雀,享受着众人的瞩目。“赵哥过奖了。十年弹指,大家风采依旧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东方燕身上,深情款款,“能陪在燕燕身边,是我的福气。” 东方燕配合地露出甜蜜的笑容,身体更贴近了夏侯北一些,仿佛在无声宣示这份“浪漫”的所有权。

宇文杰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,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仿佛赵刚夸赞的是别人。他端起面前的白水,浅浅抿了一口,喉结滚动了一下,带出一丝压抑的轻咳。司马茜立刻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白色小药瓶,倒出两颗药,又端起水杯,动作娴熟地递到他唇边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:“杰,该吃药了。”宇文杰顺从地就着她的手吃了药。司马茜放下水杯,这才抬眼看向赵刚,嘴角扯出一个标准的、无可挑剔的微笑,带着距离感:“赵同学说笑了。杰他身体需要静养,不太习惯热闹。” 那笑容完美无瑕,却像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,隔绝了所有真实的温度。

公孙亮被赵刚拍着肩膀,显得有些不好意思,嘿嘿笑着:“啥顶梁柱,就是有把子力气,能养家糊口,让婉儿和孩子少操点心就行。”他下意识地挺了挺宽阔的胸膛,仿佛那身结实的肌肉就是他最可靠的承诺。南宫婉在一旁安静地听着,目光掠过公孙亮被生活磨砺得粗糙却写满真诚的侧脸,再看向他那双沾着些许洗不净油污痕迹的厚实手掌,心头涌起一股踏实的暖流。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是对丈夫话语的肯定,也是对那句“健康是保障”格言最无声的践行。

宴会厅的气氛在酒精和怀旧的催化下渐渐升温。巨大的水晶吊灯将觥筹交错的景象折射得光怪陆离,香槟塔流淌着金色的瀑布,悠扬的爵士乐试图为重逢披上温情的纱幔。然而,这层浮华之下,暗流无声涌动。

东方燕像一朵盛放的玫瑰,被夏侯北殷勤地护在臂弯里,周旋于昔日的同学之间。夏侯北谈笑风生,妙语连珠,每一个恰到好处的眼神,每一次体贴的搀扶,都引得旁人艳羡的低语。东方燕享受着这份聚焦的荣光,指尖捻着高脚杯纤细的杯脚,仿佛捻着名为“浪漫”的权杖。当夏侯北在她耳边低语“今晚的你,让我想起十年前迎新晚会上的惊鸿一瞥”时,她心尖微颤,虚荣的蜜糖几乎要满溢出来。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,颈间的珍珠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,仿佛在无声地宣告:她的选择,她的格言,无懈可击。

然而,这蜜糖里终究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砂砾。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夏侯北接过一位妆容明艳的女同学递来的名片时,那修长的手指似乎在那涂着蔻丹的指尖上若有似无地停留了一瞬,他脸上的笑容也似乎比刚才对她说话时更添了几分玩味。一丝极细微的、冰凉的疑虑,如同细小的蛇,悄然滑过东方燕的心头。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挽着夏侯北胳膊的手,随即又立刻松开,换上更明媚的笑容,仿佛要用这笑容驱散那瞬间的不安。“模样第一,浪漫第一……”她在心底默念,像是给自己加固一道无形的屏障。

另一隅,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,窗内,司马茜的世界却像一座寂静的孤岛。宇文杰靠在柔软的沙发里,闭目养神,苍白的面容在暖色调的灯光下依旧显得缺乏生气。他面前的餐盘几乎未动,只象征性地放着一小片水果。司马茜坐在他身旁,姿态维持着优雅的疏离。她小口啜饮着杯中昂贵的红酒,目光空洞地掠过那些谈笑风生的面孔,掠过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寒暄。偶尔有相熟的女同学过来打招呼,目光扫过她一身名牌和宇文杰腕上的名表,语气里满是艳羡:“茜茜,还是你命好,看宇文先生多疼你,什么都不用操心,只管享福就好!”

司马茜扯动嘴角,回以一个标准的微笑,那笑容如同橱窗里精致的假人模特,完美却毫无温度。“是啊,挺好的。”她轻声应和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。享福?这镶着金边的牢笼?她看着宇文杰放在膝盖上的手,那手指纤细苍白,指关节微微凸起,带着病态的脆弱。她想起家里恒温恒湿却空荡冰冷的大宅,想起婆婆例行公事般带着审视的电话,想起宇文杰药柜里那些密密麻麻、价格惊人的瓶瓶罐罐。宝马香车,锦衣玉食,可胸腔里那颗心,却像被浸在冰水里,感受不到一丝暖意。那句“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”的格言,在此刻听来,竟带着一种尖锐的、自嘲般的讽刺。她微微侧头,避开女同学探究的目光,望向窗外流光溢彩的车河,那里有无数疾驰而过的宝马,不知里面坐着的人,是笑,还是在无声地流泪?

远离水晶灯核心区域的另一张圆桌旁,气氛相对松弛。南宫婉正专注地听着当年宿舍的老大姐王芳倒苦水。王芳脸色憔悴,语速飞快:“……你是不知道,我家那口子,就是个甩手掌柜!孩子上学接送、辅导作业、兴趣班,全是我!他呢?回来就往沙发上一瘫,抱着手机刷短视频,跟他说句话都嫌烦!这还不算,房贷压得喘不过气,他爸妈身体还不好,隔三差五要钱要跑医院……我这哪是过日子,简直是当牛做马!”

南宫婉安静地听着,不时点点头,眼神里是感同身受的理解。她递过去一张纸巾,温声道:“芳姐,慢慢说,都不容易。”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身旁的公孙亮。他正被几个男同学围着,听他们大谈经济形势、股票基金。公孙亮听得有些吃力,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,偶尔插一句:“是是,都不容易,我们开大车的,这两年行情也差,油价涨得凶,运费倒不怎么涨,车贷压得人够呛。”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,那是常年与方向盘、扳手打交道留下的印记。他的话题始终围绕着“车贷”、“油耗”、“路上的开销”、“下一趟活在哪里”,朴实得与周围谈论着资本运作、海外资产的声音格格不入。

一个男同学带着几分优越感半开玩笑:“亮哥,你这天天在路上跑,嫂子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操持,跟那啥……留守妇女也差不多了吧?哈哈!” 这无心的一句,像一根细小的针,猝不及防地刺了南宫婉一下。她端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,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。留守妇女?这个词带着一种被遗弃的孤寂感。她下意识地看向公孙亮,他正咧着嘴,有些尴尬地挠挠头:“是辛苦婉儿了……可没办法,要吃饭,要供房,孩子以后上学……都得靠这车轮子滚出来。” 他的语气里有愧疚,但更多的是面对现实重担的无奈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承担。南宫婉的心绪有些纷乱。是啊,健康的身体是一切的保障。公孙亮有,他用这健康的身体在风霜雨雪里奔波,撑起了这个家不被风雨吹垮的屋顶。可这保障,是如此的遥远。孩子发烧时彻夜无眠的焦虑,老人需要照顾时的分身乏术,学校老师暗示“父亲角色缺失”时的窘迫……这些具体的、琐碎的、沉重的压力,日复一日地落在她的肩上。健康的身体保障了生存的底线,却无法保障一个妻子对陪伴的渴望,一个家庭对完整温暖的渴求。一丝极淡的、混杂着理解与孤独的苦涩,悄然弥漫在她心间。她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,手指干净,指甲修剪得整齐,没有昂贵的戒指,却有着操持家务留下的薄茧。这双手,能稳稳地握紧现实,却握不住那份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依靠。

宴会渐入高潮,背景音乐换成了舒缓的蓝调。衣香鬓影间,旧日的情愫、攀比的暗流、对现实的牢骚,在酒精的催化下发酵、膨胀。

夏侯北不知何时已滑入舞池中心,成为瞩目的焦点。他拥着一位身材高挑、妆容精致、穿着银色亮片吊带裙的女同学翩翩起舞。那女同学曾是大学时的舞蹈特长生,身段柔美,眼波流转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。夏侯北嘴角噙着迷人的笑意,舞步娴熟而富有侵略性,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,旋转间裙裾飞扬,引来阵阵口哨和掌声。他偶尔低头,在那女同学耳边低语几句,惹得对方掩嘴娇笑,眼波更是媚得能滴出水来。那目光黏在夏侯北英俊的脸上,带着赤裸裸的勾引意味。

东方燕坐在不远处的卡座里,手里端着的香槟早已失了温度。她脸上的笑容如同凝固的石膏面具,僵硬的弧度维持着最后的风度。指关节因用力握着杯脚而微微泛白。她看着舞池里那对“璧人”,看着夏侯北眼中熟悉的、曾只属于她的那种带着欣赏和撩拨的光芒,此刻正毫不吝啬地投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。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被背叛的刺痛,从脚底直冲头顶。她想起出门前夏侯北为她挑选这条红裙时深情的眼神,想起他信誓旦旦说今晚只做她的骑士……那些甜言蜜语,此刻都成了最辛辣的讽刺!她想冲过去,想将那杯冰冷的酒泼在那对男女脸上!然而,周围那些若有若无投来的、带着探究和一丝幸灾乐祸的目光,像无形的绳索捆住了她的手脚。她不能失态,不能成为笑柄!她东方燕,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、最被羡慕的那个!“模样第一,浪漫第一……”她在心底疯狂地默念着这信条,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,可这信条本身,此刻也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。那精心营造的浪漫城堡,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,透出冰冷残酷的现实之风。

就在东方燕几乎要控制不住胸中翻腾的怒火时,一阵压抑的、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骤然响起,盖过了舞曲的节奏,像一把生锈的锯子,狠狠划破了宴会的浮华帷幕。

是宇文杰!

他不知何时已从沙发上滑坐到地毯上,佝偻着身体,双手死死捂住嘴,剧烈的咳嗽让他单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额角青筋暴起。那只价值不菲的酒杯翻倒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,殷红的酒渍如同蔓延的血迹。

“杰!杰你怎么了?!”司马茜脸上的优雅从容瞬间崩塌,只剩下全然的惊惶和无措。她猛地跪倒在宇文杰身边,手忙脚乱地想去拍他的背,又不敢用力,声音带着哭腔。她慌乱地在手包里翻找,那个白色小药瓶却不知掉落在何处。“药呢?药呢?!”她声音尖利,带着绝望。

周围的谈笑风生戛然而止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,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,带着惊愕、同情,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看客般的疏离。舞池里的音乐也识趣地停了下来,夏侯北和那位女同学尴尬地僵在原地。

宇文杰的咳嗽仍在继续,每一次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,身体因为缺氧而微微抽搐。司马茜徒劳地试图扶住他,昂贵的套装被蹭上了酒渍和灰尘,精心打理的发髻也散落下来几缕,贴在汗湿的额角,狼狈不堪。她看着丈夫痛苦扭曲的脸,看着周围那些聚焦的、复杂的目光,巨大的无助和一种被剥光示众般的羞耻感瞬间将她淹没。什么豪门贵妇,什么锦衣玉食,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!她只是一个守着活死人、在众目睽睽之下束手无策的可怜虫!那句“坐在宝马车里哭”的格言,在此刻被宇文杰痛苦的咳声击得粉碎,只剩下冰冷的、令人窒息的绝望。她张了张嘴,想求助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冲出眼眶。

“让开!都让开点!保持空气流通!”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。是南宫婉。她第一时间挤开人群冲了过来,脸上不见慌乱,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凝重。她迅速蹲下,动作麻利地检查宇文杰的状况,同时对旁边吓呆的服务生喊道:“温水!快拿温水来!他需要平喘药!谁有?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瞬间稳住了场面的一角混乱。公孙亮也紧随其后,他二话不说,俯下身,那双粗壮有力的手臂稳稳地穿过宇文杰的腋下和膝弯,沉声道:“司马小姐别慌,我力气大,先把宇文先生抱到旁边沙发上去!”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宇文杰咳嗽的身体,像托起一件易碎的瓷器,用厚实的肩膀和手臂承担起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重。

南宫婉一边帮着公孙亮安置好宇文杰,一边快速扫视四周,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位曾是医学院毕业的同学身上:“张涛!快过来看看!”她的沉着和果断,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,刺破了围绕在司马茜周围的绝望和混乱。

一场精心准备的十年盛宴,最终在急救车的刺耳鸣笛声中仓惶收场。水晶吊灯依旧璀璨,映照着满地狼藉的酒杯、倾覆的餐点,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、酒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与沉重。

酒店顶层的露天酒吧,此刻空无一人。夜风带着城市高空特有的凛冽,呼啸着掠过空旷的观景平台,将下方璀璨如星河般的万家灯火吹得摇曳不定,也吹散了三人身上残留的宴会厅里那甜腻浮华的气息。

东方燕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栏杆,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在夜风中猎猎作响。她手里死死攥着手机,屏幕停留在银行App那刺目的房贷还款提醒界面上——一个足以让她精心维持的“浪漫”生活瞬间崩塌的数字。夏侯北在宴会尾声接了个电话,只匆匆丢下一句“公司有急事,你先回家”,便消失得无影无踪,甚至没多看她一眼。那舞池里与别的女人暧昧调笑的身影,那敷衍离去的背影,如同淬毒的针,反复扎刺着她的神经。愤怒、屈辱、还有对未来的巨大恐慌,在她胸中翻江倒海。“模样第一,浪漫第一……呵!”她猛地将手机狠狠掼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,发出“哐”的一声闷响,屏幕瞬间蛛网般裂开,映照出她扭曲而绝望的脸庞,“全是狗屁!狗屁!”

不远处,司马茜蜷缩在一张冰冷的白色藤编椅里,像一只被暴风雨摧残过的鸟。昂贵的香奈儿套装沾着酒渍和灰尘,皱巴巴地裹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。宇文杰被急救车送走后,婆家派来的司机和助理便面无表情地将她“护送”回那所冰冷的大宅,仿佛她是一件需要归位的物品。她甚至没能跟去医院。此刻,眼泪早已流干,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木。她环抱着自己,目光空洞地望着脚下遥远而虚幻的城市灯火,喃喃自语,声音嘶哑:“宝马车……金笼子……活死人……”每一个词都像冰锥,刺向她曾经奉若圭臬的信仰。

南宫婉站在两人几步开外的地方,夜风吹起她米白色棉麻长裙的下摆。她望着远处,那里是城市边缘模糊的轮廓线,公孙亮此刻大概正开着那辆沉重的大货车,行驶在通往某个陌生城市的漫长高速路上。手机屏幕亮了一下,是他发来的信息,只有简单的几个字:“已上高速,勿念。照顾好自己和儿子。”没有温言软语,只有沉甸甸的责任。她想起家里书桌上摊开的记账本,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即将到期的车贷、下个月儿子的英语班费用、还有老家的父母寄来的药费清单……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砖石。健康的身体保障了车轮的转动,却保障不了她独自面对这千头万绪时的疲惫和孤独。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,试图压下心头那股沉甸甸的酸涩。

东方燕的啜泣声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凄凉。司马茜的喃喃自语如同梦呓。南宫婉沉默地看着她们,看着这城市巨大而冷漠的璀璨光影。十年光阴,三个曾经满怀憧憬、以截然不同的格言指引爱情方向的女孩,此刻殊途同归,被命运推到了同一个悬崖边缘。那些精心挑选的伴侣,那些为之奋斗的生活表象,在这一夜被撕开了华丽的包装,露出内里冰冷、残酷、千疮百孔的真相。

“我们……”南宫婉的声音不高,却在呼啸的风声中清晰地响起,带着一种被现实淬炼过的、近乎残酷的平静。她转过头,目光缓缓扫过东方燕泪痕狼藉却依旧艳丽的脸,扫过司马茜空洞绝望的眼,最后定格在脚下那片看似繁华却无比疏离的城市之上。

“我们算什么?”她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,砸在冰冷的地面上,也砸在另外两人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,“守着个空壳旅馆,等着永远不会回家的浪子?”

“守着个金丝笼子,伺候着半死不活的活死人?”

“守着个电话汇款机,活得像没男人一样的单亲妈?”

夜风骤然卷起,吹乱了她的长发,也吹散了她话语中最后一丝犹疑。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洞穿一切、撕心裂肺的尖刻和自嘲,在这城市之巅炸开:

“我们就是他妈的——有男人的寡妇!!”

“寡妇”两个字,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抽在东方燕和司马茜的脸上,也抽在她们摇摇欲坠的、用格言和虚荣构筑的世界之上。

东方燕的哭声戛然而止,她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南宫婉,那眼神里有震惊,有被戳破的狼狈,更有一种被彻底剥开伪装的剧痛。司马茜蜷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空洞的眼底终于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悲愤和……一丝扭曲的认同。

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天台。只有夜风在呜咽,带着城市深处无数不为人知的叹息,掠过三个僵立的身影。远处,无数灯火依旧明亮,勾勒着千家万户的轮廓,像一个巨大而冰冷的棋盘。而她们,不过是这棋盘之上,三枚被无形的命运之手挪移、被沉重的生活碾轧、被名为“婚姻”的华丽牢笼困住的,孤独的棋子。

“有男人的寡妇”——这血淋淋的真相,如同烙印,在这一刻,深深地刻进了她们的生命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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