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，上午十点。
一辆老旧的中巴车，一路发着吱吱声，驶往望水乡。
望水乡是一个常年盼望下雨的地方，农副产品单一，老百姓靠天吃饭。
这里是山区，只有几种矿产资源，主要是煤矿和少量的铝矿，还有石料厂。
都是对于环境破坏大，污染比较严重的产业。
因为储量少，不值得国家大力开采，被一些私营企业承包。
来之前，陈海了解过这个地方。
这里怎么发展，估计过往领导想过，没有好办法。
就连离阳县怎么发展，没有一个整体思路，一直摘不掉贫困县帽子。
中巴车缓缓停下。
周围都是小商店，路边有人摆摊，乡政府就在前面。
“终于到了。”
陈海拉着皮箱，背着一个帆布背包下了车。
现在不到下班时间，准备先去报个到。
乡政府大门朝街，门头琉璃瓦流光溢彩，像庙宇大门。
正对面是一排三层楼，左右两边是锅炉房和食堂。
进入对面楼门，看到房间不少。
三楼光线好，是乡长和书记的办公室和宿舍。
二楼集中了各种科室。
一楼比较阴暗，大部分房间闲置，只有几个有牌子。
陈海在二楼一个门口停下，上面写着普法办公室。
门半开着。
里面坐着四个人，三男一女。
有人看报纸，有人手机上玩消消乐，还有一个悠闲的喝着茶。
后面一个人趴在桌上呼呼睡觉。
“打扰一下，谁是郭主任，我来报到。”
几个人抬起头。
后面那个人醒了，站起身来，看了几眼后率先走了过来。
大约四十五岁，身材粗壮，穿着一身黑夹克，乍看肥头大耳。
“郭主任请假了，我是张副主任，我们等你好久了，王县长打过招呼，我已经把我的办公区让给你用。”
张虎牛打量之后，热情的帮忙拿皮箱，放到最前面的一个办公区。
办公桌擦的干干净净，靠近窗口，窗台放了几盆月季花。
有一个转动椅子，坐下以后视线会被木板隔开，有私人空间。
这跟陈海之前的秘书办公室比，差得天上地下。
“欢迎……”
其他人也过来招呼。
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接过陈海的背包，笑着抱怨：“如果不是你来，我们已经下班，张主任说他要请客，帮你接风洗尘呢。”
陈海不住说着谢谢。
他有点儿懵。
这些新同事很热情。
另外一个中年人道：“宿舍钥匙放在你的抽屉里了，房间是张主任亲自选的，不但向阳而且安静，东边第三间。”
陈海不断感谢着。
遇到一群好同事，他那颗因为分手死翘翘的心，又活了过来。
年轻女性叫唐玉妍，主动介绍自己之后，笑着道：“我可听说了，你是县长身边红人，我们这些人没有你这么大的靠山，指望你扶一把呢。”
陈海嘴里说着一定，不解什么时候成为县长红人了？
还没有反应过来，就被几个人簇拥着出去吃饭。
饭店已经订好，就连上什么菜什么酒，早就安排好。
张副主任做东。
张虎牛一路上说，他是本地人，在这里豪横着呢。
以后遇到麻烦事，直接给他打电话，一个电话就能解决。
其他人纷纷附和。
都说张副主任在这里威信高，就连郭主任都听他的。
陈海觉得这里跟他想象的不一样。
按理新人请客，如果领导赏脸，那就很给面子。
现在倒过来了，领导巴结下属。
就因为下属有靠山，而且是他们高山仰止的靠山。
“陈海，等等！”
一群人准备上车，去一个远离乡政府，比较偏远的饭店吃饭。
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。
袁文杰戴着一顶遮阳帽，从一辆三十万的好车上下来。
一身灰色名牌西装，红色领带也是精心选的。
这种用心打扮，跟其他人衣装随意显得格格不入。
其他人迷惑不解。
谁是陈海？
陈海这个名字大家并不陌生，最近议论方闻山，总会提到这个人。
有人说他是英雄，有人说他是叛徒。
每个人心里有杆秤。
“有事吗？”
陈海的拳头不自觉攥紧。
袁文杰走近之后，傲慢眼神不加掩饰，言谈举止仿佛大人物。
说话不疾不徐，带着一种命令口吻。
“我跟白静正式在一起了，她已经是我的女朋友，你识趣点，以后离她远点！”
“如果我说不呢？”
陈海挑衅的看着。
看来要多跟白静走动，气死这个第三者。
“你不知好歹！自求多福吧，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！”
袁文杰变脸，叫嚣着。
他有意在新同事面前建立威信，陈海是现成的垫脚石。
“你算老几？我是不是给你脸了！”
陈海早就憋不住，一个硕大拳头飞了过去。
袁文杰鼻子中拳，趔趄一下，被打飞出去。
只觉得鼻孔酸疼，热血流了出来。
正要爬起来还手，腿间中了几脚，还是男人最重要的部位。
他疼的口中呜咽，像弓虾弯着腰，脸已成猪肝色。
袁文杰没想到陈海敢当着同事的面打他。
这会在乡政府留下极其不好的印象。
“住手！”
“这里打架，成何体统……”
其他人急忙拉架。
张副主任左看右看，瞪大眼睛，疑惑的问：“你不是袁文杰？”
“张主任，我叫陈海。”
一群人瞬间石化。
他们一直喋喋不休，不给新人介绍的机会，差点闹了乌龙。
幸亏弄明白了，不然白请一顿，还不被乡政府人们笑死。
张虎牛惊出一身冷汗。
他看着地上痛苦扭曲的年轻人，“莫非你是袁文杰？”
“对啊，你们没有去过县委吗，应该见过我吧？”
袁文杰十分狼狈，双手抱住下面，巨疼让他几乎窒息。
打架方面， 他不是陈海的对手，不然的话……
张虎牛连连懊悔，急忙扶起年轻人，找了一些卫生纸帮忙处理鼻血。
“你放心，我一定帮你做主！”
张副主任看到袁文杰和陈海因为一个女人，关系很差。
他有意讨好袁文杰，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份材料，塞到陈海手中。
“你把这个工作完成一下，如果完成不了，就不要回来了！”
不管陈海什么反应，张主任邀请袁文杰上车。
后者露出得意笑容，看来张主任很上道，他的目的达到了。
其他人跟着上了车。
唐玉妍没有动，觉得厚此薄彼太过分了，对着主任说道：“要不让陈海也去吧？”
“你如果看不清形势，我们不差你一个女同志，反正我们喝酒你吃菜，没意思。”
张虎牛面无表情，吩咐启程。
七人座商务车远去。
唐玉妍回头，耸了耸肩，“你瞧，没地方吃饭了，你请吧？”
“你选地方吧。”
“那我就不客气了，我其实不想跟一群大老爷们喝酒，一旦喝多了就开始研究女性身体，弄得我每次很尴尬。”
陈海出了一口恶气，心里舒坦了许多，“这是男人们的通病，很多人把低级趣味当高雅，其实是对你们女性的不尊重。”
“你这话我爱听，你一看就是品行端正之人，跟他们不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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