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寻愣愣的看着蒋震廷，似乎在回味着刚才对方说的话。
聂云则是死死的盯着那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，若有所思。
蒋震廷也不急，脸上挂着笑意，就静静的看着二人。
这副模样，才是他预期中的。
又是一阵沉默。
丁寻率先回过神，眼神不住的往聂云的方向扫去。
嘴唇张了又张，喉头动了又动，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。
聂云终于抬头，看向蒋震廷，眼里精光闪烁：
“你想做电脑？”
“想。”蒋震廷收起笑意，郑重点头。
“想让国家配合你？”
“对！”继续点头。
“现在的零件虽然不是我们做的，但是不妨碍我们使用，我们有很多方面需要发展。”
聂云意味深长。
虽说华夏实力雄厚，人才辈出，但是现在也是全面大发展的时候。
各个行业，各个方面都要钱，要人。
虽然蒋震廷很受他的喜爱，红星电子也是华夏最大的外汇机器。
但不能因此，就只要他开口，就去配合。
就算是他，想要协调各方的力量去做一件事，也是要师出有名的。
绝对不可能公器私用。
如果蒋震廷不能说服他，他又怎么去说服其他人呢？
“现在能买来的零件，就能保证以后都能买的到吗？或者说能买到最好的吗？
一百多个零件，十几个核心部件，都交给别人生产，您真的放心吗？
巴统协定可还没有取消，西方的选举方式决定了他们政策的不可延续性，
与其相信他们，不如相信自己。”
蒋震廷直视聂云的眼睛。
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，没什么好遮掩的。
可聂云依旧不语。
以他的经历和性格来说，蒋震廷说的话我体会很深，也很认同。
但是就如他之前所说，现在的华夏，需要发展的方向很多。
这个理由，适用于现在每一个需要发展的方向，并不能让电脑项目获得特别的关照。
至于之前所描绘的前景，毕竟只是蒋震廷的一家之言，空口白话而已。
“还可以算个经济账，现在我们华夏每1万人拥有的电脑数只有1到2台，而美国的数据是100到150台，倭国是80到120台，
而且这个数字正在以每年20%左右的速度增长，
如果我们在几年后，达到倭国的数据，那么我们整个市场大概需要800万台电脑，
我把这个数字放小点，就算我们华夏每万人拥有10台电脑，整个市场就需要100万台电脑，
那么这就是个10亿美元级别的市场，就算完全不进口整机，全部采用长城进口零件，自行组装的方式，
至少也需要消耗8亿美元的外汇，大概占全国外汇储备的7%。
这些都是公开数据，如果需要，红星可以出一份报告供参考。”
这些数据，都是蒋震廷与邵一夫和潘迪声商讨、吃饭时，宁阿牛加班加点整理出来的。
“嗯，那就给我一份吧。”聂云满意的点了点头。
10亿美元的市场，需要消耗8亿美元的外汇。
这些数据很有力量，特别是在这个时候。
“那研发呢？需要多少钱？”丁寻问道。
他深知科研就是个无底洞，特别是这种所有零部件都靠进口的行业。
那说明在华夏，根本就还是一块技术荒漠。
从0到1花的钱，可能远远比从1到99更多。
而从99到99.99，那就是和全世界比，谁花的钱更多。
“不知道。”蒋震廷很洒脱的摇了摇头。
“不知道？你没有估算数据？”丁寻愕然。
刚才蒋震廷一直引经据典，拿着数据说话，问要花多少钱的时候，却说不知道了。
“人才的价值，不好估量。”
“那如果8亿美金也不能研发出来呢？”丁寻反问。
进口8亿美元的零件至少看得见摸的着，科研如果没出成果，那可就是打水漂了。
“那就继续投入啊。”蒋震廷理直气壮。
“你来投？”丁寻没好气道。
国家的钱，哪里是说想怎么花，就怎么花的。
每一笔，都是需要有预算，有交代的。
“盘子太大，我吃不下，而且我没人。”蒋震廷也很坦然。
计算机领域涉及太广，特别是还要从硬件入手，以现在华夏的基础工业，可能很多材料上都需要攻关。
“好了，你先说说你目前的计划吧。”聂云打断了二人的问答。
蒋震廷能来他这里求帮助，那就一定是做了充足准备的。
“我现在手里有一份比较全面的计算机硬件图纸，同时也在全球投资、收购一些有技术底蕴的公司，
我希望聂老，您能帮我协调一些力量来共同攻关计算机的相关技术，同时，如果之后某些零件能国产化了，
到时候会涉及到产业分工的问题，我希望可以更多引入一些私营企业。”
“你就这么相信你能把这技术都攻克了？”
聂云听明白了，蒋震廷这不仅仅是求他帮忙集中力量办大事，更是想让他帮忙分蛋糕。
“应该问题不大，这不是还有您帮忙吗？”蒋震廷笑着。
现在的计算机技术还远没有后世那样成熟，更关键的是，现在的市场还没有被几个寡头垄断。
只要有市场，就有动力，就值得投资。
最怕的就是，既要技术攻关，市场份额又几乎被瓜分干净，看不到希望。
“你就这么不想和国企合作？”
“也不是，我现在有钱，和私营企业合作，有底气些。”蒋震廷笑得露齿。
聂云明白他的顾忌，但也不愿再继续追问下去。
什么制度都有利有弊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。
“那最后做出来，算谁的？”
聂云眼神如电。
“谁做出来算谁的，红星可以出技术，也可以出钱，当然聂老有要求，我肯定听。”
蒋震廷对于对方突然的公事公办，没有丝毫的意外。
“嗯，还有什么要求吗？”
“能不能再给我拨点人？搞技术的？”蒋震廷搓了搓手。
“你那么有钱，自己去解决。”聂云摆了摆手。
“好嘞，谢谢聂老。”
蒋震廷喜笑颜开。
有时候，不是非要点头才代表同意。
不摇头，就足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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