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，男人已经走向了推车。
“按好了。”说着，他一把抓过其中一个人手里的猪耳朵，将猪头往一边挪了挪，使猪的脖子和脑袋都靠向了右边，这样方便他一会儿下刀子。
架势摆好后，立马就有人拿来了一个干净的搪瓷盆，摆在了猪头的下面。
毕竟年年都杀年猪，他们经历过的人，早就知道了步骤。
而第一步就是宰杀，杀猪匠负责把猪捅死，他们负责接下干净的猪血。
推车上的猪，看到杀猪匠后，好像被他身上的气势所感染，开始发出“吱吱”的尖叫声。
用尽最后的力气，想要挣脱掉，可惜它肥胖的身体被紧紧的捆绑着，又被几个大小伙子按在推车上，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。
杀猪匠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了，左手一个用力，揪紧猪耳朵，右脚一抬，借力踩在了猪嘴上，没给脚下的猪反应，一刀就捅进了猪脖子。
挣扎中，猪的惨叫声不绝于耳，有人吓得捂上了双眼。
鲜红的血液，顺着猪脖子和杀猪刀，缓缓的流进了地上的搪瓷盆里。
猪越疼，就越是狠命地挣扎，越是狠命地挣扎，脖子里的鲜血就越是哗哗的往外流。
直到几分钟后，猪停止了惨叫，也停止了挣扎，脖子里的鲜血才由流水状变成了水滴状。
寒冷的冬季，微风吹过，吹散了搪瓷盆里冒出来的热气。
这也许就是这头猪这一生，最后的一丝热气了。
有人过来，把猪血小心翼翼的端走，而杀完猪的杀猪匠，则把手里的刀具，在猪的身上蹭了蹭。
“好了，退毛吧。”杀猪匠朝身旁的几个小伙子挥了挥手。
周围这么多人，退毛这活儿，还轮不到他，他只管宰杀、开膛破肚，分割猪肉…就行。
“好。”话音落下，几个小伙儿拥簇着猪的尸体，往杀猪锅的方向走去。
大铁锅里的水已经烧开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，蒸腾的热气被寒风一次次地吹散，又一次次的冒出。
熄灭火后，众人合力把猪推进沸腾的开水中，旁边有人拿着盆、勺子和水舀，不停地往猪的身上浇热水。
被开水烫透的猪毛，用磨刀石、刀片、菜刀或是铁皮，稍微那么一刮，就整片整片的往下掉。
微风吹过，蒸腾的热气混合着烟火气息，外加猪身上的腥味儿，熏的人想吐。
因此柳青青和刘婆婆没敢靠得太近，两人站在三米开外，欣赏着这热闹的场景。
人多力量大，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，原本脏兮兮的猪，不一会儿，就变得浑身雪白。
一群人合力，把猪倒挂在旁边提前搭好的架子上，这边准备就绪，接下来就轮到了杀猪匠上场。
杀猪匠正在跟认识的村民聊天，见这边弄好，就跟旁边的村民打了声招呼，主动拎着他的包裹，走了过来。
“帮我打盆水。”跟不远处的小伙说了声，他就弯腰把手里的包裹打开了。
这时，柳青青挽着刘婆婆的胳膊也随着人流，凑近了些。
凑近了才看清，杀猪匠的包裹里，全是各种各样的刀具，放血刀、劈骨刀、开膛刀…
阳光下，每把刀都闪着刺眼的寒光，比这个寒冷的冬季，更能让人感觉到冷厉。
他拎起开膛刀，在旁边的搪瓷盆里撩了几下水，又跟左手里的磨刀石，摩擦了几下。
摩擦之下，刀具发出“兹啦兹啦”的声音，有些刺耳，但还在众人的接受范围之内。
刀磨好后，杀猪匠左手按着猪肚子上的皮肤，右手持刀，由上往下的一刀划了下去。
一开始柳青青还担心，这人会不会没有轻重，直接把猪肚子里的大肠和五脏六腑都划拉破了。
她担心的事，并没有发生，更令人惊叹的是，男人这一刀的轻重刚刚好，少一寸猪肚子破不开，多一寸，里面的五脏六腑，绝对被划的稀巴烂。
柳青青今天算是涨了见识，这手艺一般人没个几年，绝对练不出来。
而靠山村的杀猪匠，已经四十多岁，这人从小就学杀猪，且这门手艺，还是他们家祖传的，能不厉害吗？
他平时上班的地方，就是镇上的猪肉铺，要不是赶上过年，要请他杀猪，可没那么容易。
猪肚子划开后，里面的五脏六腑，全都暴露了出来，最明显的就是猪大肠了。
男人换了把刀，把里面的乱七八糟，往下面的大盆里扒拉。
遇见扯不下来的，偶尔还会用刀割一下。
柳青青虽然站的很近，但也没看清楚，他具体割了哪里。
“妈妈，那些东西、还冒烟呢。”有个小孩儿，指着刚扒拉出来的内脏，惊奇的出声。
“嘘，别说话。”周围人看的太入神了，这会儿根本就没人说话。
小孩儿一出声，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母子俩。
被众人的目光盯着，女人感觉有些不好意思，冲众人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，之后把身旁的孩子，拉到了自己的怀里。
杀猪匠并没有因此而被打扰，他手中的动作没停，继续分割着挂在架子上的猪。
周围的观众，也很快收回视线，继续沉浸在凑热闹中。
直到太阳差不多升到了正中间，天气也跟着慢慢的暖和起来，杀猪匠才把整头猪分割完成。
猪肉分割好，接下来就是排队领肉了。
别看收拾好的猪肉有一百多斤，但靠山村的人也不少，会计算下来，一家也就最多能领不到二斤的肉。
缺吃缺喝的年代，有肉吃就不错了，至于多少，也没人会去计较。
没办法，计较了也没用，大家只会批评你：爱要不要，不要往一边靠靠，别耽误他们领肉。
有刘婆婆在，柳青青也不用去知青的队伍那边排队了，跟刘婆婆一起进了靠山村的队伍。
村里即便有那看她不顺眼的，也不敢多说，毕竟刘婆婆也不是好惹的。
就这样，俩人顺利的领到了三斤多肉，要不是她不擅长做饭，猪肉旁边的那块儿排骨，她就买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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