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部极其老旧的、早已停产的诺基亚直板手机。机身布满了划痕,屏幕也有些发黄,像一件从上个世纪流传下来的古董。
就是它!
这种手机,功能单一,无法安装任何智能应用,没有定位功能,唯一的优点,就是超长的待机时间和……绝对的隐蔽性!这是那些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,最喜欢的“工作机”!
技术人员立刻对手机进行了现场检查。手机的电池,是满格的,显然一直处在关机状态。当他按下开机键时,那经典的诺基亚开机音乐,在这寂静的车库里,显得异常刺耳。
手机的通讯录,是空的。收件箱,也是空的。
只有在“已发送信息”里,孤零零地,躺着一条信息。
信息的内容,只有短短的六个字:“东西已转移,安全。”
发送时间,是昨天晚上,就在他与王康年会面之后不到半个小时!
刘秧的目光,死死地锁定着那条短信的接收号码。那是一个没有实名登记的、俗称“黑卡”的号码。他知道,想要通过这个号码追踪到接收人,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“东西”,是什么东西?是刘秧留下的那份证据的备份?还是……更可怕的、他们尚未掌握的其他罪证?
“转移”到了哪里?由谁保管?
这个接收短信的、神秘的“上级”,又是谁?
这条短信,就像一个幽灵,它证明了张奎的罪行,却又将线索,引向了一个更深的、未知的迷雾之中!
与此同时,对宏远集团副总王康年的抓捕,却进行得异常顺利。
当调查组的警员,推开他那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大门时,王康年正坐在他那张宽大的、红木办公桌后面,悠闲地品着一杯上好的龙井。
看到突然闯入的警察,他那张肥胖的脸上,没有丝毫的惊讶,甚至连眼皮,都没有抬一下。仿佛,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刻的到来。
“警察同志,有什么事吗?”他呷了一口茶,慢条斯理地问道,语气中,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、根深蒂固的傲慢。
“王康年,我们是市纪委专案组的。现在怀疑你与一起重大经济案件有关,请你跟我们回去,协助调查。”
王康年这才缓缓地放下茶杯,抬起头,用一种审视的目光,打量着面前的这几位不速之客。他的嘴角,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轻蔑的冷笑。
“协助调查?可以啊。”他摊了摊手,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,“不过,你们也知道,我工作很忙。你们有什么问题,就在这里问吧。问完了,我还要开会。”
这种嚣张的态度,让在场的年轻警员,都气得牙痒痒。
然而,带队的警官,却异常冷静。他没有与王康年进行任何无谓的口舌之争,只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,拿出了一张照片,轻轻地,放在了王康年的面前。
那是一张从茶楼监控视频里,截取出来的、经过高清技术处理的截图。
照片的角度,选得极为刁钻。虽然,依旧没有拍到王康年的正脸,但是,却将他那极具辨识度的、微微秃顶的头型、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侧脸轮廓、以及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手表,都拍得一清二楚!
而坐在他对面的,正是保安队长,张奎!
当王康年的目光,触及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,他那一直保持着镇定自若的表情,终于,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、瞬间的凝固!
他端着茶杯的手,在空中,停滞了零点一秒。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,但那细微的、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般的抖动,却没有逃过调查人员锐利的眼睛。
办公室里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空气中,只剩下王康年那逐渐变得粗重的、压抑的呼吸声。
之前所有的傲慢与不屑,都如同被戳破的气球,迅速地干瘪了下去。他的脸色,开始一点点地发白,额头上,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、油腻的冷汗。
他知道,对方是有备而来。这张照片,就是一把捅破了他所有心理防线的、锋利的尖刀!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喉咙里,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良久,他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,整个人,瘫软在了那张昂贵的真皮座椅上。他放下了茶杯,用一种充满了疲惫与绝望的声音,说道:
“我……要见我的律师。”
夜,已经深了。
专案组的办公室里,灯火通明。巨大的白板前,林纾独自站立着,他的手中,拿着一支红色的记号笔,目光,如同鹰隼般,审视着白板上那条被重新梳理出来的时间线。
节点一: 刘秧在东城棚改项目工地,发现了建筑公司偷工减料的秘密,很可能,他同时还发现了那份由赵立冬亲笔批示的违规文件。
节点二: 感受到危险的刘秧,在第一时间,购买了移动硬盘,将这份关键证据,进行了复制备份。
节点三: 他知道,自己已经被盯上了。于是,他选择了最出人意料的方式——通过邮局,将其中一份证据,寄往了一个安全的、未知的地址。就在他寄出包裹后不久,张奎的身影,便出现在了邮局附近。这说明,对方的行动,只比他晚了一步!
节点四: 发现证据已经脱离掌控的宏远集团,立刻采取了最极端的手段。王康年下令,派人闯入刘秧的家中,试图找到另一份备份。然而,他们失败了。
节点五: 穷途末路的对手,制造了那场惨烈的车祸,杀人灭口。他们以为,这样,就可以将所有的秘密,都随着刘秧的死亡,一起埋葬。
节点六: 然而,他们没有想到,刘秧留下了U盘这个“b计划”。更没有想到,这个U盘,会被警方找到,并且成功恢复了数据!
节点七: 发现警方已经介入调查,并且步步紧逼的王康年,与负责“脏活”的张奎,在茶楼紧急会面,商讨对策。会面之后,张奎立刻发出那条“东西已转移”的短信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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