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出什么来了？”
李之罔回道，“似乎我们小队的任务被涂抹更改过一次？”
“对，就是这样。”苏荷洛点头道，“你们本来的任务应该是去鹰嚎岭调查吃人传闻，但却被人给盖上，换成了去仪式县。”
李之罔想及前面提及的刺客一事，试探道，“莫非我的仇家不但派出了刺客，还动用力量更改了我们小队的任务？”
“大概率是这样的。”苏荷洛淡淡道，“我看了卷轴，仪式县的闹鬼传闻凭你们的力量根本解决不了，完全就是有人想害死你们。但很可惜，发现任务被置换已经隔了好些日子，线索尽失，已无法再调查下去。”
“润物堂的事务官？”
苏荷洛翻个白眼，“你觉得他们会那么傻，行监守自盗之事？肯定是绕过了这一层。”
李之罔点点头，没有再追究这个事，转而道，“那请问苏院长，现在如何做才能避免我们四人被分入流道？”
“很简单，你们执行了不属于你们能力范围内的任务，失败在所难免，不应成为不过的理由，这一点我能保证院长会理解。再接下来，则是要考虑是否重新为你们安排一次任务，或者说直接算你们通过。”
“还能这样？”李之罔不免一笑，又赶忙正襟危坐。
苏荷洛一向严肃，正色道，“这是说不准的事，但完全可以尝试。卷轴记录下了你们大部分的行动，但缺乏一个整体的表述，因此，我要你呈上一份口述，将离开朝喧之后发生的事诚实讲出，以证明你们的能力没有问题。”
李之罔这才明白苏荷洛过来的真实意图，问道，“那哪些不能讲，哪些又能讲？”
“遭遇刺客一事最好不要提及，你应该明白这是为你们好。其次，如何从长舌怪的幻境中逃脱出来的，你需要拿出一个可信的解释。”
说罢，她从神府中再次掏出一物，乃是个散发着灰光的同心圆球。
李之罔沉默半晌，编造出一个足以取信的谎言，道，“苏院长，我准备好了。”
“那就来吧。”苏荷洛伸出手指在同心圆球顶部轻轻一按，便见光芒大盛，数十道圆环霎时间以不同大小、轨道笼罩住二人。她轻轻清下嗓子，以官方态度道，“现在，请讲述曦月队进入仪式县第一天发生的事。”
“我们到了县门口便下马车步行进去，却是仪式县闹鬼传闻流传甚广，雇佣的马车夫不愿有所牵扯...”
...
这一讲便是半日之久，其间苏荷洛除了主动问些问题，大部分时候都是默默听着，不时还露出赞许的神色。李之罔则没一刻停歇，口干舌燥才把整个事件方方面面讲述清楚。
“如果是这样的话，应该可以。接下来的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，我会去周旋，大概两三日就能有结果。”苏荷洛轻敲桌面数下，随后告诫道，“经过此事，你应该也想到了，你的仇人在朝喧。在学院内，他们奈何不了你，但去了外面，则要万分小心，尽量不复旧事，可明白？”
李之罔郑重点头应下，问道，“苏院长，上次你提及的儡肢，可是已准备好了？”
“明日上午去照壁峰三层找徐景业，他会帮你接上儡肢。”苏荷洛摆摆手，道，“好了，下去吧，我要把你的口述再听一遍。”
李之罔不再多说，再次行礼，便推门离去。
出乎他的所料，徐保保三人竟都在外头，看样子已等了他有一阵。
四人回到朝喧后就分屋隔离开来，不得交流，经心惊胆跳一场，再次相见不免都有些感动。
徐保保笑道，“管他还要不要再来一次入院测试，至少咱们没有被分到流道，这便好了。”
典歆也是说道，“是啊，我还以为直接算我们测试失败，结果竟还有这样一番周折。”
“是我害了大家。”李之罔有些愧疚，诚恳道，“若不是我与别人有仇，任务也不会被替换，才让你们受这番苦。我真是对不住大家。”
“罔哥，都这时候怎还说这种话呢。”洪笙看眼徐保保和典歆，示意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，说道，“事已经发生了，那就已经过去，没必要再提。再说了，我们都平平安安回来，算做一次试炼就好。”
“是呀，咱们四个以后还不知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事，第一次虽是有些特殊，但也不用放在心上。”徐保保接上句话，随即面色一怒，恶狠狠道，“倒是谁在背后阴我们，却是要揪出来！”
洪笙也道，“得揪出来，给他们个教训！”
倒是典歆面色有些犹豫，低声道，“算了，咱们以后注意点就是。作为学生，还是要以学业为重。”
“对，作为学生，不能把精力放在这上面，只要自身强了，其他阻碍便不过微石垢溪，不足为道。”作为最应该支持揪出幕后主使的李之罔反而赞成典歆的做法，笑道，“好了，咱们也别在这儿干站着，先去吃顿饭，再商议接下来的事。”
等着洪笙单独与其母亲拜别后，四人遂离开这几日待在的积水潭，去风裳街饱餐一顿。
除了典歆尚保持着基本的礼节，李之罔三人都如饕餮附体般大吃大喝，狂饮胡塞，却是仪式县凋敝得紧，每日吃食仅是为了饱腹，好不容易回来，自是要畅快一番。
等着大伙儿都吃得差不多，李之罔才想到什么，说道，“我们晚回来些日子，是不是其他人都开始上学了？”
洪笙生长于斯，虽然并没怎么主动关注过这方面，但也算了解，便道，“其他年级的学生二十天前就已开学，我们这一级因为要完成入院测试，大概在十天前已经开学。”
“苏姨虽说咱们不会被分到流道，但也没让咱们去上学，甚至连被分到哪个分学院都不知道。”徐保保抚着肚子，插话道，“不会真要咱们再来一次入院测试吧，那可遭罪了。”
“这个，只能看学院的想法了，我们是做不了主的。”李之罔说实话并不算太在意这方面，反而是说起另一件事来，“这几日我们都要等学院的裁决，学暂时是肯定上不了了。我还好，要去续接儡肢，不算耽搁。你们呢，准备做点什么？”
典歆这时候说话道，“我与苏院长独处的时候，给了我张条子和三把灵钥，条子上面记着三个地点，说是我们的洞府所在。新生四院只是临时性的住所，这时候已经关闭，我们可以去长居的洞府看看。”
“怎么只有三个洞府？”徐保保后知后觉，话都说出来才反应道，“对了，昼虎肯定早就有洞府，我却是忘了。”
洪笙笑道，“没事儿，我陪哥哥姐姐们去看看。”
既提起洞府，李之罔三人都有些意动，再休息阵消消食，便先回新生四院把行李收拾好，按着纸条上的地点逐一去看。典歆的洞府在秋风湖畔，离风裳街最近，便先去她那儿。
“马马虎虎，与荒泉的大差不差嘛。”徐保保左看看右看看，挑剔道，“这些洞府虽然功能齐全，但都是制式的，看着就生厌。”
李之罔和典歆都从未用过洞府，倒是很满意，毕竟对于单人居住而言，足足接近一亩的使用空间已是绰绰有余，更不谈配套齐全的各项生活用具。
因为洞府都大同小异，李之罔和徐保保便不急着去看自己未来的家，四人遂在典歆的洞府歇下，饮茶闲聊。
“我和溯命的洞府在高崧原，典歆的在这儿，都在地上。昼虎，你的洞府呢？”徐保保饮下口热茶，问道。
洪笙笑笑，往洞府上方指去，“在天上。”
徐保保不信，“那天上有什么地方可住，你别骗我，如实说来。”
李之罔却想到了随着宝船进到朝喧时所见，思索着道，“莫非日月星三光上有洞府可居？”
“不愧是罔哥，一猜就对。”
李之罔一笑，“我当时只觉得虽是小世界，但也犯不着弄出这么多天界造物，原来是另有他用。”
洪笙解释道，“朝喧所在的小世界灵气充沛，远离地面的高空低界尤为甚之，故才在世泰年间陆续造了这么多日月星，一小部分交于教职工们居住，大部分还是让学生们使用的。”
“那在上面居住不是修行倍许？”看洪笙点了下头，典歆赶忙又追问道，“像我们这种初来的学生要怎样才能住进去呢？”
洪笙抬个手指道，“很简单，只需要一个东西，蕴灵点。三千，可居星；一万，可居月；三万，可居日。明码标价，童叟无欺。”
“蕴灵点，这又是何物？”李之罔从未听过，不免问道。
洪笙便又解释道，“在朝喧内，除了链沫是硬通货外，还有一样便是这蕴灵点，两者虽不可互换，但价值类同。需要使用链沫的地方，蕴灵点都可以办到；至于需要蕴灵点的时候，链沫则不一定好使。”
“那蕴灵点也是如链沫一般，赚取得来？”
“这倒不是。蕴灵点只有在特定的要求下才可获得，分别是完成学院下发的任务、完成规定的学业、通过学院内部的试炼以及获得某些荣誉性的嘉奖时。”
李之罔听罢，不禁微微点头。看来朝喧为了让学生们努力修行，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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