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你今日,却亲手将他推入这等境地,甚至不惜……”
“不惜用这种方式,逼迫我现身,搅乱这场婚事。柳寒烟在你心中,究竟有何不同?难道仅仅是因为,她的天赋比林轩更好一些?”
江自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微光:“小子,有些事,莫要打听太多,待你与她正式成婚之后,若真想知道,不妨自己去问她。”
“或许……她自己,会知道一些答案。”
他摊开双手,总结道:
“总而言之,老夫所做的一切,无论手段如何,初衷都是为了她好。你今日肯站出来,造成眼下这番局面,自然是最理想的结果。但即便你不现身,老夫也自有后手,能确保寒烟周全,绝不会让她真嫁给林轩。只不过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,目光锐利地看向许长卿:
“那样的话,你小子,就休想再从老夫这里得到任何关于‘十一’剑的帮助了。所以,”
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:
“你就感激你自己最终做的这个决定吧,老实说,若非为了寒烟这丫头,老夫根本不会在你身上耗费如此多的心思。”
“我与李青山那点陈年交情,还远未到能让老夫做到这一步的程度。”
说着,他不再给许长卿追问的机会,伸手推了他一把,将他带出了厢房,朝着礼堂方向走去。
边走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带着不容反驳的警告意味说道:
“老夫不在乎你以前心里装着谁,是那个京城的秦小姐,还是别的什么人。”
“但从今往后,你既然应下了这场婚事,穿上了这身衣服,拜了这个堂,就不许再对她三心二意,生出旁的念头。懂了么?”
许长卿闻言,眉头紧锁,反驳道:“你或许可以不在意这些,但你有没有想过,她会在意?一场始于算计和交易的婚姻,对她而言,公平吗?”
江自流只是无所谓地撇撇嘴,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蛮横:
“女儿家,成了亲,日子久了,自然就好了,话已至此,这亲,你成,老夫便倾力助你。不成,一切免谈!你自己看着办吧!”
许长卿挑了挑眉毛:“意思只要成了亲,你就会帮我,对吧?”
江自流笑了笑:“那是自然。”
说话间,两人已回到了张灯结彩、宾客云集的正堂。
堂内,柳寒烟已经重新整理好妆容,安静地坐在一旁。
新敷的胭脂掩盖苍白,但那微微低垂的眼睫和紧握着放在膝上的双手,却透露出她内心的局促与不安。
当她看到许长卿时,眼中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微弱的希冀,如同风中残烛,摇曳不定。
江自流无视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,大步走到堂前主位,清了清嗓子,洪亮的声音压下了堂内的窃窃私语:
“诸位!久等了!些许插曲,权当助兴!吉时已到,良缘天成!现在,老夫宣布,拜堂之礼,正式开始!”
他目光转向柳寒烟,语气不容置疑:“寒烟,过来。”
听到这声呼唤,柳寒烟眼中最后那一丝微弱的希冀之光,如同被冷水浇灭,彻底消失。
她眼眶迅速泛红,水汽氤氲,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滑落。
缓缓站起身,步履有些僵硬地,一步步走到许长卿身边站定。
江自流满意地点点头,开始对着满堂宾客说着场面话,什么“天作之合”、“佳偶天成”之类的贺词不绝于耳。
然而,对于并肩而立的许长卿和柳寒烟而言,周遭的一切喧闹、恭贺、目光,仿佛都在瞬间被隔绝开来,所有声音都消失了,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柳寒烟微微侧过头,用极低的声音,在许长卿耳边问道:
“许长卿……我知道,你不是真心想娶我的,既然……既然林轩这个麻烦已经解决了,你为何……不趁机悔婚?”
许长卿目视前方,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只有嘴唇微动,同样以极低的声音,给出回答:
“因为我需要你师傅的帮助。”
“所以,只能答应他。”
一滴滚烫的泪水,再也抑制不住,从柳寒烟泛红的眼角悄然滑落,滴落在嫁衣前襟,晕开一小片深色。
她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少年,不知从何时起,这份情愫便已深种。
可正因如此,她才更加无法接受一场仅仅源于算计和交易的婚姻。
若他心中无她,她柳寒烟宁愿不要,宁愿此生孤寂,也绝不愿以此种方式将他绑在身边。
然而……偏偏是如此局面。
若不成亲,他的目的便无法达成,他要去救的人,他要取的剑,都将成为泡影。
而她……又想帮他。
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激烈碰撞,最终化作一片冰冷的决绝。
她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楚。
一言不发,只是默默地,在无人看见的宽大衣袖下,攥紧了自己的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,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。
罢了,既然他要这桩婚事才能达成所愿,那我……便帮他这一次。
她已然下定决心。
这时,江自流冗长的场面话终于说完了。
他红光满面,似乎对眼前这“圆满”的局面极为满意,洪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
“吉时已到,新人——行礼!”
“一拜——天地之造化!”
许长卿与柳寒烟同时转身,面向堂外苍茫的天空,躬身下拜。
许长卿的动作略显僵硬,而柳寒烟则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,大红盖头遮蔽了她所有的表情。
“二拜——师尊之教诲!”
两人转向端坐主位的江自流,再次深深拜下。
江自流捻着胡须,脸上带笑,微微颔首。
“夫妻——对拜!”
最后一声唱礼响起,整个礼堂的气氛被推向了顶峰。
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新人身上,喧闹声暂时平息,只剩下红烛燃烧的噼啪轻响。
许长卿与披着盖头的柳寒烟,缓缓转向彼此。
隔着那层薄薄的红纱,许长卿似乎能感受到那道复杂难言的目光。
他沉默了一瞬,终究还是弯下了腰。
柳寒烟也同样躬身。
两人的头冠轻轻触碰,发出细微的声响,如同敲响了某种无言的终曲。
三拜礼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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