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比盖尔深吸一口气，终于还是开口了：“小殿下，亚德里恩被捉回来了，这一次，陛下决定直接处决了他。”
乌蒂娅闻言，微微一愣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她有些不明白阿比盖尔的意思，试探性地开口。
“先生是希望我去找父亲求情？”
“当然不！对于此等败类，我自然是杀之而后快。”
阿比盖尔赶紧否认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，仿佛提到亚德里恩这个名字都让他觉得恶心。
他又犹豫了一下，才接着说道：“是克莱尔，她想在亚德里恩处决之前，去看他最后一面，她不让我和她一起去，但我又实在担心……”
乌蒂娅微微一笑，眼中闪过一丝促狭，打趣道：“先生对于姐姐果真上心，真好。”
阿比盖尔很少会主动向克拉克提出什么要求，少有的几次都是为了克莱尔。
乌蒂娅也不再调侃，直接开口，“一会我陪姐姐一起去，先生大可放心。”
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，乌蒂娅开口，“我可能还会带上瑞维拉一起，都是同龄人，姐姐也会少一些不自在。”
阿比盖尔自然不会拒绝。
“谢谢小殿下，我一会儿让克莱尔来找您。”
用完早饭，暖煦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宫殿前的广场，给整个世界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。
但灿烂的阳光并没有办法驱散乌蒂娅心里的阴霾，乌蒂娅面色严峻，连往日里的微笑都难以维系。
在她身后，是一身劲装的“瑞维拉”。
“瑞维拉”一改往日的亲和模样，面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，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尽的诡谲，如同夜空中最神秘莫测的漩涡，让人望之而不寒而栗。
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乌蒂娅身后，双眼紧紧盯着乌蒂娅的背影，口中时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，那声音仿若从遥远的深渊传来，带着丝丝缕缕的诡异气息。
乌蒂娅敏锐地察觉到身后“瑞维拉”的异样，心中一紧，凭借着对虫王的了解以及之前的种种线索，她也大概猜出了身后之人的真实身份。
愤怒、担忧与厌恶在她心中交织翻涌，但想到自己精心筹备的计划，她强忍着内心的波澜，终归是没有戳穿。
她微微侧过头，浅浅地扫了“瑞维拉”一眼，那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，饱含着复杂的情绪，而后便迅速将头转了回去。
对于这种附在自己好友身上的邪恶生物，乌蒂娅只觉满心的厌恶，实在是看一眼都嫌恶心，索性干脆不再去看。
不多时，克莱尔匆匆赶来。
她身着一袭深色长裙，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，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，更衬出她面容的憔悴与焦急。
“小殿下。”
见到乌蒂娅和瑞维拉，她微微点头示意，眼中满是感激。
与克莱尔简单寒暄后，三人便结伴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。
一路上，气氛有些凝重，大家都沉默不语，只有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。
地牢入口，一股潮湿、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，混合着隐隐约约的血腥味，让人不禁皱起眉头。
守卫们见到乌蒂娅，纷纷行礼放行。
进入地牢，昏暗的光线让人有些难以适应，墙壁上的火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，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。
牢房里时不时传来犯人的呻吟声和铁链的碰撞声，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。
他们沿着狭窄的通道前行，两旁的牢房里，犯人们或躺或坐，用各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。
有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，有的则是麻木，还有的带着一丝不甘与愤怒。
三人走到了地牢最深处的一个房间。
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，一个全身血肉模糊的男子映入眼帘。
他蓬头垢面，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，几乎无法蔽体，伤口处的血还在不断地渗出，滴落在地上，形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。
看到三人的出现，亚德里恩首先瞳孔微微收缩，似乎对她们的到来感到有些意外。
紧接着，脸上露出一抹恶意的微笑，那笑容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，仿佛在嘲笑世间的一切。
克莱尔看着眼前的男子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曾经的渴望、愤懑与委屈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，可当她真正面对这个男人时，却突然感觉自己心头的所有这些情绪全部都有些不值得。
但来都来了，她还是深吸一口气，强忍着内心的复杂情绪开口问道。
“你是否……可曾有过一刻，真正的没有任何理由的爱过我，心疼过我？”
明知道答案可能会让自己更加伤心，但她还是这样问道，像是想要给自己这段感情一个最后的交代。
“莱拉？你和你的母亲长得真像。”
亚德里恩的声音沙哑而虚弱，却又带着一丝嘲讽，
“可惜了，她不喜欢我，也不喜欢你。
既然你没有办法笼络住你母亲的心，那你又有何用处？”
他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，狠狠地刺向克莱尔的心。
刹那间，克莱尔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，痛意瞬间蔓延至全身。
曾经那些被她深埋心底的伤痛与委屈，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袭来。
其实，她在来之前，在心中反复演练，准备了不少问题想要问他。
诸如“为什么不愿意爱我？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，为什么舍得让我承受那些？我在你们心里到底算什么？”
这些问题，积压在她心底许久，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她对爱的渴望与被伤害后的不解。
可此刻，看着眼前男人满是讽刺的笑意，克莱尔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如此荒诞。
她的嘴唇微微颤抖，那些到了嘴边的话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她望着亚德里恩，心中却是莫名其妙地恢复了平静。
太过于渴望爱者，即是悄无声息的卑微。
曾经的她，为了得到那一点点爱，不惜将自己低到尘埃里，在痛苦与挣扎中不断沉沦。
可现在，她猛地意识到，自己早已不是那个为了一点点爱就要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的小孩了。
她有阿比盖尔，有真心待她、珍视她的家人与朋友。
菲妮克丝不配得到她的爱与付出，亚德里恩更是如此。
克莱尔深吸一口气，挺直了脊背，眼中的迷茫与痛苦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然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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