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五听到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服务站，兴奋得更厉害了。
坐在后排抱着他的江曜都气得想一巴掌拍他屁股上。
但是看着不过才那么一丁点大的孩子，又不忍心。
“爸爸，我要下车去看山，你们看外面的山好高啊！”
“奶奶，我要去摘路边的花花，我要摘花花！”
“我要小便！”
“我不要在车上！”
……
老五的嘴巴一直不停地吵着，江曜一直没同意，老五干脆冲到前排就要去抢司机的方向盘，姬小颂拦住了，老五又找机会要跳车。
到了这时，姬小颂抱着好不容易哄睡着的老六，在老五一声声大声喊叫中，忍无可忍。
在老六被吵醒大哭后，姬小颂实在是忍不住了。
“老王，你把车靠边停一下。”
司机看了下后视镜，慢慢地将车停在了一边。
引擎轰鸣声中，姬小颂猛地甩开车门，儿童座椅里的老六正扯着嗓子嚎啕，哭声震得车顶直颤。
她三步并两步绕到另一侧，隔着车窗玻璃都能看见江曜怀里的老五正揪着他父亲的领带咯咯笑。
“你把老六哄好！”
姬小颂猛地拉开车门，五指如钩薅住老五后衣领，直接把那肉团子从江曜怀里提溜出来。
真皮座椅被划出刺耳的摩擦声，老五的笑声戛然而止，两条小腿在空中乱蹬。
“砰”地甩上车门隔绝了老六的哭声，姬小颂单手揪着老五衣领抵在车身上，另一只手抡圆了就往他屁股上招呼。
耳光声噼啪炸响，老五的哭嚎和着江曜“轻点打”的劝阻声在停车场回荡。
“让你在高速公路上要下车！”
每说一句就重重落下一巴掌，老五的哭声都带着破音，“让你踹车门！让你一天天地找事闹事！”
江曜在车里手忙脚乱哄着老六，透过车窗只看见姬小颂发梢随着动作狂乱飞舞，老五的哭声突然变成抽气，意识到事情不妙正要下车，就见姬小颂突然松手。
那小胖子像滩烂泥滑坐在地，鼻涕眼泪糊了满脸。
“你不是要下车吗，我现在已经让车子停下来了，你想干什么？去摘花吗？你去摘啊！”
“妈……嗝……妈，我摘……嗝……摘不到，你抱我去摘。”
姬小颂气得头顶都快要冒烟，什么叫打不听骂不听，老五就是这样的。
姬小颂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些。
“你还想着摘，我再打你一顿要不要？”
老五瘫坐在柏油路上，鼻涕泡随着抽噎一颤一颤。
他仰头望着姬小颂扬起的巴掌突然定在半空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歪头问道：
“妈妈。是不是摘到了花你就不会打我了？那我还是摘花吧，反正下都下车了，打也挨了，不摘花回去不划算。”
听到这话，姬小颂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回什么。
幸好她平日里就身体很好，也没什么心脏病，不然她真的觉得自己再养几年老五会命不久矣。
“不许再去摘！”
姬小颂揪着他后衣领往车里拖，“下次再敢在高速上闹下车，我就让你爸爸把你扔到服务区卖冰淇淋！”
老五突然死死抱住车门框，圆溜溜的眼睛里还挂着泪珠：“那……那卖冰淇淋的阿姨会给我吃甜筒吗？”
姬小颂差点被他气笑，扬起的巴掌轻轻落在他屁股上：“想得美！你就在那给人擦桌子，擦不干净不准吃饭！”
老五扁着嘴被塞进儿童座椅，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扒着车窗喊：“妈妈妈妈！那等我们到了服务区，能买甜筒吃吗？”
江曜在后座憋着笑给老六换尿布，姬小颂从后视镜里看见老五正把鼻涕蹭在车窗上画圈圈，气也不是笑也不是。
当车重新汇入车流时，后排突然传来老五奶声奶气的保证：“妈妈我乖乖坐好啦，等会儿要两个甜筒哦！”
此时此刻，姬小颂不得不再次说服自己，“亲生的！这是亲生的！”
像这样的事情，在老五的童年中算是频繁发生。
等老五开始读小学，偏科严重。
数学常年霸榜第一，得满分是常态，减一分都是发挥失常。
但是语文成绩，惨不忍睹。
尤其是阅读理解，那更是灾难区！
问：“蜗牛为什么要背着壳？”
老五的答案：“因为蜗牛太穷了，买不起房子。”
问：“蚯蚓弟弟为什么不用背着壳？”
老五的答案：“因为蚯蚓自己有地，它会盖房子。”
问：“‘煮书’有什么好处？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煮？”
老五的答案：“煮书的好处是操作简单，只需要加水。我们在煮的时候要记得放盐。”
问：“东汉时期，有个叫黄香的孩子，从小就死了母亲……请问你读了黄香的故事后，应该向他学习什么？”
老五的答案：“向他学习从小就死了母亲。”
问：“为什么大雁要在秋天的时候飞回南方？”
老五的答案：“因为走起来太慢了。”
……
因为知道自己家孩子的破坏能力，姬小颂从来不敢告诉他在学校的老师家庭信息。
至于自己，更不敢出现在老师面前，生怕他们把自己认出来了。
语文老师天天找姬小颂，今天是作文写得乱七八糟，明天是阅读理解一题不会，后天是拼音识字错误百出。
家庭教师给他配齐，然而根本没什么作用。
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看着姬小颂和江曜面对老五时的无措，不得不齐齐叹气。
“妈妈，实在不行，老五就这样吧，他开开心心就好，反正家里也不是养不起这么个弟弟。”
老大像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姬小颂的手，想安慰几句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老二突然从沙发上蹦起来，把作业本往茶几上一拍：“妈妈，你看，老五虽然语文烂得像被狗啃过，但他数学作业正确率100%！”
姬小颂看着老二这尴尬的安慰，扯了扯嘴角。
“这也是他的一个优点。”
“是啊，妈妈，人总不会是完美的，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四个哥哥一样不用让人操心。弟弟只是还小，等他长大了也就好了。”
老三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，说完后又像小大人似的托腮沉思：“我查过资料，国外有的科学家小时候说话都不利索呢。老五只是把脑细胞都用在数学思维上了，说不定他的大脑构造就像……像量子计算机，文科生理解不了的那种！”
得，量子计算机都扯出来了，一个个的为了安慰人，都不需要瞎编了，直接是胡扯。
老四突然从零食袋里掏出一把巧克力塞进姬小颂手里：“妈妈别愁啦！老五不是喜欢拆东西嘛，等他学会拼音，我教他组装电脑主板！到时候他写作文要是卡壳，那就卡着呗，实在是不行，大不了以后这些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就好了。”
老大赶紧捂住老四的嘴：“你小嘴巴还是闭上吧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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