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成松如饥似渴。
然而，他脸上的兴奋没有持续多久，就逐渐开始凝固。
那徐大人显然并未察觉。
唇角甚至还扬起了得意的笑。
“如何啊，周兄？是不是说句神童也不为过？”
预想的夸赞和惊喜，并未发生。
一声暴喝陡然响起。
“简直荒唐！”
周成松仿佛受到了侮辱，“砰”的一声丢下书册，气的满脸通红。
“此种欺世盗名之徒，也配众人追捧？”
徐大人脸上的得意僵住，眼神满是茫然。
这反应……
不对吧？
“周兄……你在说什么？”
周成松喘着粗气，只当他也是被人蒙骗。
俯身拿起自己的那本，小心翼翼的将书从锦帛里抽出来，递了过去。
“你看，你自己看！这个姓沈的所作诗词，我这本书中全部都有！而且，全非一人之作，乃是百家之长！”
徐大人仍旧怔愣，几乎下意识的接过那本厚厚诗词集。
此刻，茶肆内一众读书人，也因为这边的动静，渐渐围拢过来。
他们最近都十分追捧沈元朗。
甚至已经有人写好了针对沈二将军的文章！
为的就是给未来的状元，当今的不世之才出口恶气！
显然也是不相信周成松的这番说辞的！
不过见他这般笃定，众人心中也不免好奇。
那徐大人就是在这种心境下打开了诗词集，他只翻看了两页，就双眼瞪大，霎时合上了书册。
也顺便阻止了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。
他脸上的胡须抖动，看向周成松的目光满是讨好。
“周兄，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。或许是那些文人仰慕沈公子的才学，刻意模仿……”
“你当我瞎吗？”
周成松恼怒道。
一把就将自己的宝贝书册抢了过来。
涉及诗词，他向来较真！
“我来问你，你的这个沈公子，是何时刊印的诗词集？”
徐大人脸上神色有些挂不住。
好歹他也是翰林院学士，被这些白身围着，他如何下得来台？
不过他不回答，自然有人愿意回答。
“我们沈公子的诗词集，可是年后就刊印了！你手中那什么破诗词，别来沾边可以吗？”
人群中，不知是谁狂妄的叫嚷起来。
惹的周围一众读书人，一阵羞臊。
虽说他们确实仰慕沈元朗的才学。
可这样的话，对于注重名声的一众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呀！
这不是……有辱斯文吗？
而原本只是在据理力争的周成松，瞬间就被这狂妄的话语，激的面红耳赤。
他当即就展开自己的宝贝诗集，就给周围的读书人看。
宋大人伸手想拦，可根本拦不住这么多人。
“哼！年后？我这本可是年前就刊印了！而且，风靡大江南北！若我这本是抄袭之作，那上面其他的精妙绝伦，不遑多让的诗词，又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还真是……难不成……”
“沈公子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？”
有人不敢置信！
毕竟承认了沈元朗偷子的身份，也就承认了自己的有眼无珠。
有人甚至开始试图说服自己。
“你说的对！肯定是沈公子在京都外，也有刊印其他……”
“胡说八道！”周成松受不了自己的爱书被人糟践，立刻指着那质疑的书生骂了起来，“你那眼睛是用来喘气的吗？看不到这些诗词下的作者名字，不是什么姓沈的！还有——”
说着，他一把夺过那书生手中沈元朗的诗词集。
打开以后，就怼到那人的脸上。
“你自己看看，这些风格迥异的作品，能是一人所作？还读书人呢，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！”
那书生被说的满脸通红。
任由着沈元朗的诗词集掉在地上，缩在了人群里。
此刻那徐大人似乎终于受不住了，腾的一下站了起来。
他神情愠怒，显然对周成松很是不满！
“周兄说诗词不是沈公子所作，那我倒要问问你，你手中那本上面，什么李白……杜甫？又是何人？”
周成松斜眼看了一眼徐大人，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。
不过，他显然对诗词集上的作者，十分自信。
当即一拍胸脯，“当然是方外之人，仙人也！”
“仙人？那也就是说，这些人根本就……”
“徐大人，我看你怎么好像很是偏帮这个沈元朗啊？”这一次，周成松打断了他话，一脸的不赞同。
“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！我手中这本千首诗词，在年前就已经在京外的学子们之间广为传颂。谁早谁晚，一眼明了。”
“那也不排除，是旁人抄了沈公子的！”徐大人坚持道。
可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虚浮。
怕是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了。
而此刻周围的读书人，已经开始细看起自己手中的诗词来。
越看越觉出了端倪。
“可……这些诗词确实不像一人所作！”
“对啊，沈元朗之前好像就被传过抄袭旁人诗词。”
“而且你们忘了，沈家大房对二房做的那些事情了？为什么现在大家都说是二房对不起他们？沈二将军分明刚刚回京不久……”
众人议论纷纷。
这才猛然警觉他们好像被人利用了！
而就在这时，人群之中又响起了那道激愤的声音来。
“此等卑劣之人，怎配参加科考？怎配入朝为官？”
“对！这种人若是入了朝堂，我们十年寒窗，又算什么？”
“我们去衙门告他，取消他的资格！”
“对，去衙门告他！”
不知道是谁起头，一众读书人瞬间被感染。
一呼百应，群情激奋。
就连周成松也被带动，举着手，也跟着喊了起来。
“大家一起去！走！”
“对，一起去，让衙门给我们个说法！”
“决不能让人渣，进入朝堂！”
一众人直接就要下楼。
徐大人一脑门的冷汗，还想拦住周成松。
“哎，你们……周兄……”
然而周成松早就被裹入人群，他也只抓了个空。
“坏了，我这要怎么跟大皇子交代！”徐大人喃喃。
见人群已经下了楼梯，这才急慌慌的也要离开报信。
却没注意，脚下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，一骨碌的滚下了楼去！
此刻跟在人群末尾，口号喊得响亮的小童，扭头看了过来。
见此立刻捂嘴偷笑。
顺便赏了肥鸟一颗核桃仁！
【好屁股，拉得好！】
肥鸟翻着黑眼珠，不情不愿的接过了赏赐，“吧唧吧唧”吃的香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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