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海轩只是愣怔了一瞬间， 又若无其事的往堂内走去。
走到周谦的另一边，也不打招呼，双手往身后一背，昂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上首的贺大人：“不知道郡守大人晚上邀请本世子来到公堂所为何事？”
语气颇不客气，带着点责问的意思。
贺大人毫不在意，也用公式化的口吻道：“这个时辰请世子前来，是因为有人来状告周家家主周谦谋害人命，缘由是因为混淆皇家血脉后杀人灭口。其中涉及到了武军王府。既然世子人在梁州府，便请你过来当面辩驳一番。”
然后一指周谦和周子安，“这两人世子可否认识？”
因为秦海轩的到来，贺大人开始审案，周子安也重新站在了堂上，就在周谦的另一侧。
秦海轩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。
“本世子虽然是在梁州城出生，但还未记事就已经随父王和母妃搬回京城居住。在此地并无熟悉的人。这两位是什么人？”
贺大人很有耐心的解释道：“这位便是周家的家主周谦。边上的那位是汴州城的周子安周公子，为了查明周家三公子周鸿墨死亡的真相，借用其身份来到周家，就是府城中近一年热议的受伤毁容后回到家中的那一位。”
周子安在前来告状的时候就已经阐明自己的真实来历。毕竟他还要靠着这位贺大人恢复原本的身份。
贺大人接着又让师爷宣读了根据周子安的供词整理出来的诉状。
周谦心中慌乱不已，他其实在来的时候就明白，周子安肯定会全盘托出，现在听着这些觉得果不其然。
但这些是绝不能承认的。
他心中惊惶，面上却装的愤怒不已，以掩盖内心的慌张。
他上前一步，拱手道：“大人融禀，这周子安满嘴胡说八道，这些事别说是做了，在下真是听都觉得荒谬。”
“此人冒充我儿的身份来到府中，但到底并不是真正的周府公子，举止习惯都和我儿有不少的差别之处。只是因为他容貌被毁，一开始躺着养病之时我并未察觉，才让他成功占用了我儿的身份。”
“可后来他伤好开始走动后，我便有所怀疑。只是担心真的是我儿受伤后受了打击所以行为上有些偏差，且夫人疼爱儿子并未发现他的不妥之处。我为了不刺激妻子，这才没有当面质问，只让下人暗中调查。”
“今日我才收到下属确切的消息，确定在汴州城身死的才是真正的我儿，而这人只是一个冒牌货。于是在晚上我当着家人的面当场揭穿了他的身份。”
“这人当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，说是因为身受重伤，想得到救治才不得已占用了已死之人的身份，且并无危害我周府之心。我想着情有可原，也怜惜他受到牵连，于是没有追究，便让其直接离开了。”
“没想到他竟然还恩将仇报，反咬一口，将脏水泼到我周家头上，想要用这胡编乱造的事情置我周家于死地，真是好恶毒的心肠。”
“我现在怀疑，当初我儿的死可能和这人有关系。很可能是他早就想要对我儿取而代之，刻意靠近。因着我儿真的引其为好友，放松了戒备，在酒中下药后故意纵火，害死我儿和身边的下人，趁机毁了自己的容貌，已达到目的。”
“因为见我重新调查走水的事情，怕查到他身上后，会被我周家秋后算账，于是倒打一耙，恶人先告状。定然是这样，还请大人明察。”
顿了一顿又道：“至于将我和王妃扯到一起，更是无稽之谈。”
“要说认识，那是肯定的。当年王妃还未嫁入王府之前，在梁州城所开的医馆，几乎所有习武之人都去医馆中买过药丸，这城中几乎没有不认识王妃的人。”
“我周家习武之人众多，经常会有些损伤，需要买药的机会也就多了，于是我也经常去那家医馆，见面多了，总会客气几句。但从来没有私下接触过。后来整个王府搬去京城，更是不可能再见面，又怎会又这些事情。”
“定是这小子听到了家中下人聊起当年王妃未嫁时的事情，心生奸计，想要用这样的罪名将我钉死，以保得自己的性命。大人千万不要轻信这一派胡言。”
秦海轩在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要对簿公堂，哪怕再看见堂上的两人时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，可还是抱有侥幸之意。
在听到诉状之后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辩解。
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多内情。要是早知道那个野种当时就已经死掉，哪还需要他做这么多。甚至还再次威胁周谦，两人等于撕破了脸。
要是他知道这些内情，只要安排人将周鸿墨的尸体带回梁州府，揭穿周子安的身份，直接将人弄死怎么还会有这些事情。
想来要是知道这人是假冒的，周谦也不至于下不去手。
结果还没等他想好应对之策，就听见周谦这番言语。
他心中赞叹不愧是做家主的人，脑子转的就是快。这番说辞有理有据，听着十分在理。
于是他也就没有打断，任由周谦颠倒是非。
此刻也出声附和：“不错，贺大人可不能任由此人在公堂上信口雌黄。”
“我母亲贵为王妃，又怎么可能和一个普通男子扯上关系。哪怕周家主身为世家的当家人，也和王府有云泥之别，不是什么人都能和王府扯上关系的。”
这话对周谦的贬低之意明显。哪怕确实如此，可周谦听着亲儿子如此说，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。
但这也是撇清关系的最好态度，他强忍着心头的不甘，低头不做声。
周子安心中嗤笑，那俞纤纤和周谦勾搭的时候还不是王妃，甚至武军王都没有来到梁州城。那女人哪知道自己有机会可以成为王府的女主人呢。要不然估摸着可能真的不会和周谦勾勾缠缠。
不过他已经将事情说清楚，公堂之上不需要他与人唇枪舌剑，断案自有贺大人主理。他也就没有多言，还是老神在在的站立一旁。
只听秦海轩继续道：“污蔑朝廷命妇和官员，按律法应当凌迟处死。本世子虽然没有在朝堂上行走，但却是皇上亲封的世子。”
“还望贺大人不要让这番话语误导，直接将此大逆不道之人处死。不然要是这流言传入父王和母妃耳中，到时候参上一本，贺大人只怕也会受到牵连。”
最后这句话，秦海轩是看着贺大人说的。显然他是要用王府的威势逼迫贺大人不要再继续插手，直接将周子安弄死，以免惹得一身腥。
贺大人却不以为意。
他是此地的郡守，在这公堂之上，哪怕世子品级比自己高，也不能左右他问案和判决。就算是王爷，在这里，也不能压自己一头。
所以他对秦海轩的这番威胁毫不在意。
只平静的道：“既然有人状告，不论是涉及到什么人，本官都应该查明其中的内情。”
“当然，如果事后查明是此人诬告，也会按律法处置。至于迁怒本官，我想以王爷和王妃的大人大量，不会与本官为难。毕竟本官也是按律法办事，是职责所在。皇上也不会任由以势压人的事情发生。”
“本官已经着人去请王爷和王妃来此，想必不日便会到来。本官也让人重查当年事情的细节。在此期间，还请几位在府郡的后衙住下，等人到齐了，再重新开堂。”
“三位，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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