埃利奥特的话，让露米娜的呼吸微微一窒，她不自觉地稍稍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不是真实的？”凌珏微微皱眉，他当然这个世界只是个副本，是被秩序者制造出来的，这个世界确实不存在，可是对这些副本中的人物来说，就是真实存在的吧？
埃利奥特有些沮丧地垂下眼：“是的，不是真实存在的，但医生们和巫师们都不相信我的说辞，觉得我是学习压力太大了。”
鹿时玥心里一沉，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，副本里的Npc意识到了他们的世界是假的，他们只是存在于一段极短时间里的生命而已。
她试探性地问道：“所以你自己是怎么想的？”
埃利奥特叹了口气：“还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，这个世界就是假的，我们的生命就要结束了。造物主很快就会让这个世界的时间静止，比任何魔法都还要强大，我们再也无法感受到任何时间的流动了。”
鹿时玥秀眉微蹙，这人的说法，完美契合了副本的特性，当领主们完成副本后，副本就会结束，里面的时间当然也就相应地停下了。
她再次问道：“医生们不是说你已经被治疗好了吗？为什么还是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。”
“哈。”埃利奥特摇了摇头，苦笑道，“因为我更愿意相信我看到的东西。那种感觉你们没有经历过，当然不明白……”
“不过你们就当我是胡乱说话吧。”埃利奥特重新看向电视。
不知道是不是凌珏的错觉，埃利奥特虽然也不过十七岁左右，但是他的行为举止却像是个迟暮的老人。
鹿时玥并不死心，追问道：“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快结束了，你为什么还要待在医院里？你应该回去和你的家人享受最后的时光。”
“哎。”埃利奥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，看向鹿时玥，“你还是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埃利奥特笑道：“你这说得像是我好像得了绝症，马上就要死了一样，但是，马上要死掉的是这个世界。”
“更何况，这个世界是假的，我也是假的，你们都是假的，我们之间的关系，都是随着这个世界一同被赋予的。”
“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亲人，都是这个虚假的世界给的昙花一现而已。”
“我们从来都只是孤身一人而已，因为我们本来都不该存在。”
“我留在这个医院的原因，只是想待在这里陪这个世界走过最后一段路。”
凌珏即使知道他的感觉是真的，但是说得话还是有一股中二味，难怪会被医生送过来。
他耸耸肩，说道：“好吧，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。”
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俩人为什么会被送进医院里，就打算离开了。
“嗯，好的，再见。”埃利奥特笑道，再次看向电视。
众人从医院里出来，找到了一家肯得击店，打算吃个午饭，顺便聊聊埃利奥特的事情。
刚坐下，鹿时玥便对露米娜说道：“露米娜，我们要聊一些事情，可能需要你回避一下，可以吗？”
露米娜愣了一下，心里明白了几分，看向凌珏，凌珏知道此事非同小可，露米娜作为副本里的人，并不适合听他们接下来要讨论的内容，便点点头：
“嗯，露米娜，稍微回避一下吧。”
“好的。”露米娜很自觉地抱着背包，去了店里最角落的位置上。
鹿时玥说道：“各位，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，你们之前的副本里，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？副本里的角色意识到他们所处的世界只是个副本？”
其他人摇摇头，伊莎贝拉说道：“这是第一个。鹿，你遇到过吗？”
“遇到过。那个觉醒的人变成了最终的boSS，我们打败了他之后副本才算通关。”
吉米一拍手：“埃利奥特好像也觉醒了，那我们是不是打败他就行了？”
凌珏接茬：“那埃利奥特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成为最终boSS的样子。”
鹿时玥赞同：“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假的这件事的人，可能会变得疯狂，也可能会像埃利奥特一样放弃挣扎，但这个不是重点，重点是，我觉得觉醒的人可能远不止他一个。”
“嗯？为什么这么说？”凌珏问道。
“你们不好奇到底是谁让埃利奥特听到了这么多的画面吗？我担心除了埃利奥特以外，这个副本里，还有其他人听到了这些画面。”
凌珏眉眼一跳，能让埃利奥特听到这么多画面的人，一定是这个副本之外的人，那秩序者的可能性就很高了。
如果小鹿分析得是对的话，副本里存在其他的觉醒者，那这个应该就是安娜说的副本的不对劲了。
那觉醒者还可能有谁？
说到这，凌珏忽然想到了一个极有可能的人，他不禁吞咽了一下，说道：“卡斯帕斯……？”
“bingo！没错！”鹿时玥打了个响指，“我在前天晚上，花了一夜的时间，用手机查找了一下黄昏乐队的始末，以及创始人卡斯帕斯的生平。”
“黄昏乐团创始时间是2008年，而《晨曦法案》第一次在巫师世界公开是在2009年。所以卡斯帕斯的黄昏乐团，一开始和晨曦法案根本没关系。”
“并且，从卡斯帕斯的生平事迹看出，他本人对音乐十分热爱，所以我有理由认为，他是真的爱音乐，才会创建一支交响乐团。”
“为什么一个热爱音乐的人，一个久负盛名的交响乐团，会毫无理由地展开一场屠杀呢？然后事后声称是为了阻止晨曦法案，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只是一个理由而已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伊莎贝拉微微皱眉，“交响乐队的名字可能是巧合，但那首《黄昏》的交响乐，应该是最近才被创作出来的，很明显就是在演奏纯血巫师的窘境，想要反抗晨曦法案。”
伊莎贝拉在现场听得十分真切，那些慷慨激昂的小提琴声，就是在用力地抗争着什么。
鹿时玥没有反驳，只是点点头，道：“伊莎贝拉，你说得对，我们在外面也通过伸缩耳听到了里面的音乐，《黄昏》确实是最近才被他们创作出来的，他们作这首曲子，也是为了抗争。”
她顿了顿，看了一眼在角落里正看着窗外风景的露米娜，继续说道：“但是，他们不是为了抗争晨曦法案，而是为了抗争这个虚假的世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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