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牧野思考了好一会儿,才回答刘思彤的问题:“刘书记,之前我和您说过关于一个孩子对死亡的认识,正常来讲,一鸣这个孩子年龄太小,应该对死亡没有正确的认识,他甚至也不能真正理解死亡的含义。所以他应该也不会有咱们成人所理解的轻生行为。
不过话又说回来,之前一鸣的养父和他说了什么,言语中是不是有诱导自杀的成分,那就不好说了。我打个比方,假如他的养父和他说,你想不想见到妈妈?然后再随便说一个能见到妈妈的办法,哪怕只是很模糊含蓄地说,一鸣也可能照做。他一次没有成功,就可能会第二次尝试。
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,毕竟一鸣也算是从死亡线上走一回。进距离的接触过死亡,也会让一个人生出很多领悟,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孩子。他非但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,原本的问题也会得到缓解。这当然也是理论层面,不同的人情况不一样,也不能一概而论。”
刘思彤也知道这种事田牧野也没办法给出确定的答案。这毕竟涉及到一个人的生命安全。
和关一鸣回到家后,她先是给关一鸣做了晚饭。
刘思彤吃的很快,趁着关一鸣继续吃饭的工夫,她来到卫生间,打算先冲个澡。
今天开会的时候,有很多人抽烟,她不喜欢身上这种落满烟灰的味道。
她原本想在浴缸里洗,可关一鸣一个人在外面,她实在不放心,就想着先简单的冲一下算了。
刘思彤因为之前长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家生活,所以她有一个习惯,洗澡的时候很少锁门。
她从未觉得这个习惯有什么不妥,没想到自己今天正洗的投入的时候,卫生间的拉门被人突然拉开。
她吓得连忙用双手护住胸部。
家里没有别人,站在门口的人自然就是关一鸣。
刘思彤快速找到浴巾披在身上,急道:“一鸣,我在洗澡,你突然跑进来干什么?”
关一鸣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愣在原地,耷拉着脑袋。
刘思彤说完才意识到现在的关一鸣表达有障碍,自己问了也是白问,他可能是想用卫生间,于是便只能先披着浴巾出去,把卫生间留给他。
没想到当她路过关一鸣身边时,关一鸣忽然很小声的说了句:“我也想洗。”
刘思彤先是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关一鸣竟然开口说话了。
她激动得用双手抓住关一鸣的双肩:“一鸣,你刚才说话了,是不是?并不是我的幻觉,是不是?你说你也想洗澡?”
关一鸣点点头,把话又重复了一遍:“我也想洗澡。”
刘思彤忍不住掩面而泣,想不到这个孩子从鬼门关走了一遭,竟然打开了心门。
他能开口讲话,表明至少他的问题得到了缓解。
刘思彤快速调整好情绪,连忙对他说:“你想洗澡是吧,那我先不洗了,让给你洗!”
刘思彤想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袁斌。
结果她离开卫生间以后,发觉里面没有任何动静。
刘思彤觉得奇怪,又把卫生间的门打开,发现关一鸣仍然杵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刘思彤立马走过去,一脸关切地问道:“一鸣,你怎么了,哪里不舒服么?”
关一鸣回道:“之前都是奶奶帮我洗澡。”
刘思彤犹豫了一下,爽快的说道:“好,我帮你洗!”
刘思彤想着关一鸣的心智刚有所恢复,现在还是尽量什么都顺着他。
刘思彤于是让关一鸣先自己脱掉身上的衣服,而后开始在浴缸里给他放水。
等她调好水温以后,关一鸣已经脱好了衣服。
她让关一鸣进入浴缸里,随后开始陪关一鸣聊天。
她想试着了解一下关一鸣在校园的生活,可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,关一鸣都闷不吭声。
刘思彤这才意识到,关一鸣的情况只是算是略有好转,此时还不能把他当做一个心理完全健康的孩子来看待。
她于是不再说话,只是安静的给他搓身子。
就在这时,关一鸣却突然又语出惊人。
“我想和你一起洗。”
刘思彤差点惊掉下巴:“臭小子,你想什么呢?不要太过分了!”
说完这话,她见关一鸣异常失望的垂下头去。
刘思彤这才意识到关一鸣可能是想自己的妈妈了。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,是自己把这件事想复杂了。
她于是豁出去了。
“好吧,我陪你洗。”
说是这么说,可真要这么做时,刘思彤又犹豫了。
关一鸣毕竟不是二三岁的小孩子,让她在这么大的孩子面前一丝不挂,别说关一鸣是别人的孩子,哪怕她是自己亲生的,刘思彤也做不到。
可她转念一想,或许关一鸣年幼的时候,经常和自己的妈妈有这样温馨的画面。
假如这样做有利于关一鸣的恢复,那她也愿意付出。
刘思彤于是扯掉了身上的浴巾,也来到了浴缸里。
但她还是放不开,一直用双手护着胸部。
关一鸣则两眼放光,眼睛里带着某种渴望。
刘思彤犹豫了一下,挪动屁股坐到了关一鸣旁边,轻声说道:“这样可以了么?你这个小鬼?”
关一鸣歪着头,把脑袋轻轻靠在刘思彤的肩膀上,脸上挂着淡淡的满足的笑意。
这一幕看得刘思彤很是心疼,她能感觉到,在这一刻,关一鸣仿佛从她这里感受到回归的母爱。那是他生命中最缺失的部分。
两人维持这个姿势,一时间谁也没动,直到关一鸣的呼吸声越来越沉,刘思彤才发觉这个孩子睡着了。
关一鸣睡着的时候,脸上仍然是一副微笑的模样。
刘思彤这才惊觉,自打接触这个孩子,她就从未在关一鸣的脸上看到过这样满足且安详的表情。
刘思彤不由潸然泪下。
刘思彤继续让关一鸣靠了一会儿,等他彻底睡熟后,才离开浴缸,擦拭好身子,换上睡衣,而后又把关一鸣从浴缸里抱出来,把他弄到床上。
安顿好关一鸣后,刘思彤迫不及待的找到自己的手机,给袁斌打了个电话。
电话刚打通,刘思彤就立刻说道:“老公,一鸣开口说话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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