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啊，到底是得罪了谁啊？
不但叶家人想知道，就是跟着一起流放的其他两家，也都想知道。
叶峰和叶老太太，叶峰的媳妇儿，面对叶文宝的质问，都闭口不言。
他们能告诉别人，是自己家人害死了自家小儿子（弟弟）冒名顶替来京城当官的？
这层窗户纸，一旦捅破了，可就不是流放之罪，还有生的可能，那将是全族人的灭顶之灾啊。
冒认功名，害死兄长全家四条人命，进京领职，欺瞒皇帝陛下，这一桩桩，一件件，说出去，罪命确着，都是会死人的。
叶峰忍着身上的疼痛，面对老儿子的质问，并不开口，而是慢慢地转身，迈着坚定的步伐，朝前走去。
他相信，只要能活着走到溧阳镇，那凭他的才学和为官之道，定然会扭转乾坤，让自己从困境中走出来。
所以，目前为止，还没必要为了些许小事儿而生气。
肖恒就喜欢看叶家内讧，见叶峰没理睬叶文宝，眼珠一转，哈哈笑道，“我说叶峰叶大人，你儿子问你呢，你怎么不回答？怎么，这么简单的问题，你不好回答吗？”
叶峰不愧是心狠手辣，害死弟弟全家，还能心安理得享受他带来的安乐生活，所以，尽管身上疼得已经上下牙齿打颤了，可还是慢条斯理地模样，慢慢道，“请大人恕罪。无知小儿，不理也罢。”
肖恒有任务在身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叶峰的，闻言，把眼睛一立瞪，凶巴巴地喝道，“他是无知小儿？
可叶峰，你别忘了，这一路上，我们哥几个送你们去北疆，你这几个小儿可是没少闹腾，没少给我们哥兄弟们找麻烦哪。
今儿个你不给你这无知小儿一个满意的回答，届时，他再闹起来，我们哥几个可就没个清静了。
快点儿，别墨迹，你赶紧告诉你小儿子，是得罪了谁，才落得个如此猪狗不如的下场？
不过，据我们哥兄弟们所知，你叶峰在任上这些年，可是没少捞银子啊。
光你们家地窖里，就藏了数十万两的真金白银，比咱们皇帝陛下的私库都多，你说你，这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吗？陛下补办你办谁？”
叶峰见肖恒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，知道今儿个人家就是要故意为难了，因此上，只得摇摇头，道，“罪民实在是不知得罪了谁。
这要说得罪了谁，老夫倒也不至于被流放。实在是……老夫贪心太重，荒诞无状，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与隆恩，流放惩罚，是老夫活该受得的。”
浸淫在官场几十年，不愧是叶峰，话说得滴水不漏，认罪态度十分的好。
肖恒见状，只觉得再为难下去，也没什么意思，便挥鞭催促众人赶路。
叶老夫人这回也不疯癫了，在儿媳妇和孙媳妇们的搀扶下，一步不落的，紧跟上了儿子的脚步。
她那张本来养尊处优才保养得当的老脸，此刻松松垮垮，布满了褶皱，眼皮也耷拉了下来，眼珠子有充血，嘴唇干裂，与之前被人尊称叶老夫人的形态，简直没有可比性了。
“阿峰……”待众人在一处山坳休息的时候，叶老太太只让儿媳妇搀扶她，来到浑身是伤的儿子面前，流着老泪，颤巍巍地道，“娘……为了你，不后悔当初的全力以赴啊。”
她说得极为坚定，话里的意思，却十分地隐秘。
但是，做过伤天害理，谋害了亲弟弟一家子的叶峰和他媳妇儿，哪能听不出来呢？
他俩不解地看着似乎要交代遗言一般的叶老太太，“娘，你不要胡思乱想的，一切都有儿子呢。
娘，只要有儿子在，就不会扔下你不管的，你安心吧。只是，这次咱们叶家突然遭此突变，我总觉得是有人在背后鼓捣的。
娘，说实话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叶峰压低了声音，几乎是用呼吸音儿说出了心里话，“我感觉我那个弟弟……或者是我那两个侄子侄女儿，没死啊。”
“什么？”叶老太太和叶峰媳妇儿叶高氏，都轻声惊呼，“他们……他们没死？”
叶峰点点头，“这个……我也不确定。可是……娘，咱们家本来过的好好的，儿子也十分小心，不随便得罪朝臣，可为什么突然间就遭此变故呢？
还有……我一直有个疑问，也是困惑不解的地方，就是皇帝陛下身边的那个大总监，东厂督主叶大人，他……叶明轩，长相上看，怎么有点像极了我那个弟妹？”
“啥？像……像你弟妹？”这回叶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了，惊叫出声，满脸震惊和惶恐。
叶高氏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，失魂落魄，惊慌之下，已经浑身发抖了。
叶老太太惊叫，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。
叶峰吓坏了，赶紧高声替她遮掩，“娘，你这是……怎么三句话不来，就生气发火呢？
儿子也是……就劝你几句，你老……听不进去？娘啊，你可不能再任性了，儿子这身上的伤，无法承受更多的苦了。”
叶老太太一张有些浮肿的老脸，怎么看，都像极了在儿子面前胡闹一样，所以，连肖恒这些押送官吏们，也没在意娘俩在那儿嘀嘀咕咕。
叶老太太就忍着内心的恐惧，问叶峰，“你……你当真看那东厂督主叶明轩，像极了你那个贱人弟妹？”
叶峰回想了一下叶明轩过往举止，以及音容笑貌，道，“虽然儿子不能确定。
但是，我有一半儿的把握肯定，他……极有可能就是我那个弟弟的儿子。
他长得不像咱们老叶家人，可却像极了他娘舅。尤其是跟我大嫂长得非常相像的汪绍山，简直就是一张脸扒下来的。
娘，所以说，你们家这次栽了……极有可能就是弟弟和他儿子回来报仇来了。”
“他……他怎么敢？怎么敢这么做？”
叶老太太怒极，虽然不知道叶明轩到底是哪方出身，祖宗何许人也，可不妨碍她将他当作了小儿子的儿子，怒骂道，“这个畜生，若真是他，他丧尽天良啊。”
得，这位老太太，居然把丧尽天良四个字，说得这么义正言辞，就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口的？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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