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骏武艺确实不凡,马槊挥舞间,接连将两名反应不及的女真骑兵刺于马下。
他怒吼着,想要稳住阵脚,结阵向前推进。
但是他的对手是女真人,并非中原惯常遇到的敌军。
见到唐军出城,那些正在烧杀的女真骑兵非但没有结阵迎战,反而发出一阵嘲弄般的唿哨,如同受惊的麻雀般四散开来。
雷骏一马当先,势如疯虎!
他手中那杆马槊化作夺命的黑龙,挟着满腔怒火与悲愤,直刺横扫!一名试图阻挡的女真骑兵被他连人带刀挑飞出去。
另一名挥舞骨朵冲来的百夫长,被他精准地一槊洞穿咽喉,栽落马下!
“大唐雷骏在此!蛮畜受死!”
他的怒吼声在乱军中格外清晰,竟暂时震慑住了周围的女真骑兵,为身后亲兵结阵争取了宝贵一瞬。
他甚至趁机策马冲到一个被掳的孩童旁,一刀斩断绳索,将那吓傻的孩子推向身后士兵:“带回城去!”
女真人的首领,远远望见这员勇不可挡的唐将,眼中却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。
他用女真语高声呼啸:“是头猛虎!不要硬碰!游骑猎杀!耗干他的力气!”
命令一下,女真骑兵的战法骤然一变。
他们并不与雷骏正面交锋,而是凭借高超的骑术,围绕着这三百唐军开始盘旋。
“咻!咻!咻!”
冷箭从四面八方刁钻地射来,专挑阵型边缘、盾牌掩护不到的士卒下手。
不断有唐军士兵中箭倒地。
当雷骏再次策马冲向一名看似头目的骑士时,对方却不再接战,猛地一拉缰绳,战马灵巧地向侧方滑开,让他志在必得的一击落在空处。
就在他旧力已尽、身形微滞的刹那,另一名女真骑兵如同鬼魅般从他视线死角掠过,手中猎刀带着寒光,精准地在他左臂铠甲连接处划过!
“噗嗤!”
血光迸现!
雷骏痛哼一声,左臂顿时软软垂下,鲜血迅速染红了战袍。
而那伤他的骑兵早已策马远遁,绝不停留。
“无耻鼠辈!可敢与某正面一战!”
雷骏怒吼,试图追击,可对方骑术精湛,在乱石田埂间穿梭自如,他根本追赶不上。
他刚停下喘息,另一名女真骑兵又从另一个方向突进,弯刀直劈其面门!
雷骏慌忙举槊格挡,虽架开这一刀,姿态已显狼狈。
这些来自苦寒之地的猎手,将雷骏当成了最珍贵的猎物。
他们如同经验丰富的狼群,围绕着这头受伤的猛虎,不断试探、骚扰、偷袭。
冷箭从刁钻的角度射来,迫使他不断格挡。
迅捷的劈砍一闪即逝,在他身上增添着新的伤口。他们绝不正面硬撼他的锋芒,只是耐心地、一圈圈地游走,消耗着他的体力和鲜血。
雷骏空有一身万夫不当之勇,却如同巨锤砸蝇,每一次全力出击都落在空处。
他身边的亲兵在这种无休止的袭杀下数量锐减,阵型早已散乱,最终被分割、包围,逐一倒下。
失血过多让雷骏感到视线开始模糊,挥舞马槊的手臂如同灌了铅般沉重。
他拄着槊杆,大口喘息着,环视周围越来越多的敌人和满地阵亡将士的遗体,心中涌起一股悲凉,却并无悔意。
就在他动作迟滞的瞬间,一名一直隐在阵后、蓄势待发的女真神射手,眼中精光一闪,弓弦震动!
“噗!”
一支利箭如同毒蛇,精准地钻入了雷骏没有重甲保护的咽喉!
“呃……”
雷骏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,难以置信地低头,看着穿透自己脖颈的箭簇。
他张了张嘴,想要再次呐喊,涌出的却是滚烫的鲜血。
他用尽最后力气,将马槊深深插入泥土,支撑住自己即将倾倒的身体,怒目圆睁,瞪视着前方的敌人,用尽最后气力发出嘶哑的呐喊:
“大唐……万……胜……”
声虽弱,却带着不屈的魂!
最终,他巍峨的身躯,如同山岳倾颓,轰然倒地,至死未曾瞑目。
那杆插入土中的马槊,依然倔强地指向天空,如同他不屈的脊梁。
主将阵亡,剩余的唐军瞬间崩溃,被四周蜂拥而上的女真骑兵彻底淹没。
城头上的守军眼睁睁看着雷骏和三百子弟兵被如此戏耍般屠戮殆尽。
雷骏将军血染沙场,慷慨就义,非但未能吓倒城头守军,反而将他那“以我命换百姓生”的决绝与“大唐万胜”的呐喊。
化作了点燃每一个守城将士胸腔的熊熊烈焰!
悲痛化为力量,绝望转为死志!
“为雷将军报仇!”
“杀光这群蛮畜!”
城头爆发出震天的怒吼,箭矢、滚木、礌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,竟将女真人的第二波攻势硬生生打了回去!
女真骑兵的首领完颜乌鲁,舔了舔干燥的嘴唇,眼中凶光更盛。
他发出尖锐的唿哨,更多的骑兵下马,汇聚成一股股步兵洪流,扛着简陋的云梯和撞木,在更密集的箭雨掩护下,如同黑色的潮水,再次涌向那低矮的城墙。
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。
城墙多处同时告急!
女真人悍不畏死,他们援军陆续到达,远超五千兵卒,投入的兵力也不扎营,直接冲向了战场,甚至不穿重甲,凭借惊人的攀爬能力,如同猿猴般向上猛冲。
守军将士则用长矛狠刺,用刀斧劈砍,用石头砸,用牙咬!
不断有女真兵惨叫着跌落,但立刻就有更多人补上。
城头守军同样伤亡惨重,尸体堆积,鲜血顺着城墙砖石的缝隙流淌,将墙根都染成了暗红色。
东海县令张文启,一个平素以文雅着称的进士,此刻早已撕扯掉碍事的官袍下摆,身披一件不知从哪个阵亡士卒身上解下的染血皮甲。
手持一柄长剑,亲自立于城楼最危险之处指挥。
他文弱的身体在颤抖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愤怒与力竭,但他的声音却异常坚定:“顶住!一步不退!身后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!”
县尉王禀,一条胳膊已被流矢所伤,简单包扎后依旧挥舞横刀,如同磐石般守在垛口最前沿,接连劈翻两名冒头的女真兵,嘶哑着对张文启喊道。
“明府!城快守不住了!我带人断后,您快从南门走,带上还能走的百姓!”
张文启闻言,猛地回头,被硝烟熏黑的脸上,那双读书人的眼睛却亮得骇人。
他一把推开要来拉他的亲随,指着城下如同蝗虫般涌来的敌军,声音撕裂却清晰地震荡在每一个浴血奋战的士卒耳边:
“走?往哪里走?!”
“吾乃陛下钦命之县令,守土有责!土既不可守,唯有一死以报国恩!这是去年新选中的一名进士。”
“诸君!”他举剑指向苍天,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鸣的决绝。
“雷将军已为我等血染黄沙!今日,我张文启,愿以此七尺之躯,与这东海县城共存亡!让这群蛮夷看看,我大唐不止有铁血猛将,亦有……不惜一死的书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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