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城下真的是唐主李从嘉亲率的主力精锐,那么遂州面临的,将是开战以来最严峻的考验!
这不再是偏师的骚扰,而是决定国运的正面决战!
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,如同乌云压顶,笼罩在每一位蜀军将领的心头。
他们此刻才真正意识到,自己面对的,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对手。
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……
天空低沉,压在了城头。
遂州城下,战鼓声如同沉雷,一声声敲在守军的心头。
唐军列阵完毕,进攻的序幕正式拉开。
首先发威的是大将梁延嗣统领的神臂弓营。
只见数千弓手越众而出,在城头守军弓箭射程的边缘稳稳站定。
“仰角,放!”
随着梁延嗣一声令下,一片令人牙酸的弓弦震响汇成一道沉闷的声浪!
下一刻,黑压压的箭矢如同骤然腾起的死亡乌云,遮天蔽日,带着尖锐的呼啸,划破长空,朝着遂州城头倾泻而下!
“举盾!快举盾!”城头上的蜀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呼喊。
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如同冰雹砸落,箭矢密集地钉在垛口、盾牌和城楼木板上,不少守军被透过盾牌缝隙或越过垛口的流矢射中,发出凄厉的惨嚎。
这轮精准而密集的远程压制,神臂弓射程更远。
但是蜀军也有些弓弩射向战场……唐、蜀双方互有折损。
就在箭雨的掩护下。
谢彦质麾下的工兵营再次出动!
他们数人人一组,一人持加厚巨盾护住头顶和前方,另一人背负着沉重的霹雳雷,猫着腰,如同灵巧的狸鼠,朝着城墙根猛冲过去!
然而,遂州主城的城墙,远非外围那些土木堡垒可比。
墙体由厚重的青砖和夯土构成,根基深埋,坚固异常。
工兵们冒着零星的、从箭雨缝隙中射下的反击箭矢,奋力在墙根挖掘,但进展极其缓慢,效果微乎其微。
即便成功埋设并引爆一两处,那震耳欲聋的巨响和腾起的烟尘虽然骇人,却也只在厚重的城墙上留下一些焦黑的坑洞和细微的裂痕,难以造成结构性破坏。
但是,这爆炸的声响,却成了摧垮许多守军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雷!又是那雷法!”
“唐军要召雷劈城了!”
城头上,许多本就听闻唐军三日破城、有雷霆手段的蜀军士卒,尤其是那些新补充来的兵丁,听到这近在咫尺、仿佛要撕裂耳膜的爆炸声。
看到那升腾的火光与烟尘,吓得面无人色,双腿发软,甚至有人丢下兵器,蜷缩在垛口下瑟瑟发抖,嘴里念念有词地祈求神明保佑。
火药的实际破坏力有限,但其带来的心理威慑,却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。
与此同时,唐军阵中推出了数十架临时赶制的小型抛石机。
这些炮车与往常用来抛掷巨石的不同,它们的抛兜里放置的,是点燃引信的火药罐!
“放!”
嗖!嗖!嗖!
冒着火花的陶罐被抛向空中,划着危险的弧线砸向城头。
有的在半空就轰然炸响,化作一团耀眼的火球和四溅的碎片。
有的砸在城墙上碎裂,未能引爆;但也有少数幸运地落入城头人群之中。
“轰!”
火光迸现,破片横飞!
虽然因为黑火药威力和技术所限,造成的直接伤亡未必很大,但那突如其来的爆炸声、刺眼的火光以及被炸伤同伴的惨状,对于从未经历过这等阵仗的守军而言,简直是地狱般的景象!
“鬼!是鬼火!”
“快跑啊!”
城头之上,顿时一片鬼哭神嚎,混乱不堪。
许多士兵抱头鼠窜,任凭军官如何呵斥、鞭打,也难以迅速稳定阵型。
孟玄喆、伊审征、王处回等蜀军高层站在相对安全的城楼内,透过观察孔望着城外唐军这虚实结合、声光骇人的猛攻,以及城头上己方士卒的狼狈与恐惧,心中皆是一片冰凉。
“这……这便是唐军三日连破我重重关隘的倚仗吗?”
王处回老将军声音干涩,他带来的那五千援军,其中不少是成都的良家子,何曾见过这等场面?
此刻早已吓得面如土色,甚至有人低声啜泣,丑态百出,若非督战队弹压,恐怕早已溃散。
伊审征亦是面色凝重,喃喃道。
“声东击西,虚实结合,火器慑心……李从嘉用兵,已近乎妖!”
赵崇韬急忙上前,对孟玄喆躬身劝道。
“殿下!城头危险!火雷无情,箭矢无眼!您乃三军之主,万金之躯,岂可立于危墙之下?还请速回府衙坐镇指挥,此处有末将等人!”
孟玄喆看着城外的唐军如同汹涌的潮水,看着己方军心的动摇,他知道赵崇韬所言在理。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惶恐,用力点了点头:“此处,便拜托诸位将军了!”说罢,在亲卫的护卫下,快步离开了城楼。
李从嘉在后方望楼上,将城头的混乱尽收眼底。
他知道,心理震慑的效果已经达到。
“传令!停止远程攻击!架设云梯,步兵登城!”
“杀!”
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响起,这一次,是真正的血肉搏杀!
士气如虹的唐军步兵,扛着无数的云梯、钩索,如同决堤的洪水,向着遂州城墙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!
惨烈的遂州攻城战,进入了最残酷的登城阶段!
战鼓愈发急促,如同催命的符咒!
数以百计的云梯被唐军悍卒奋力竖起,带着沉重的闷响,重重地搭上了遂州城头!
真正的血肉考验,降临在每一个攻城与守城的士卒身上。
唐军的先登锐卒,口衔短刀,一手紧握盾牌护住头顶,另一手奋力攀爬,动作迅捷如猿猴。
城头之上,残存的蜀军精锐在军官的督战下,强忍着对那“雷霆”的恐惧,开始了疯狂的反击!
“砸!给我狠狠地砸!”
粗大的滚木、沉重的礌石被守军合力推下,沿着云梯和城墙轰然滚落!
攀爬中的唐军士兵被砸中,顿时骨断筋折,如同断线的木偶般从半空栽落,惨叫声不绝于耳。
烧得滚烫的金汁、火油更是如同死亡的雨点般瓢泼而下!
粘稠的液体沾上身体便是皮开肉绽,青烟直冒,凄厉的哀嚎令人头皮发麻。更有火把紧随其后扔下,瞬间点燃油渍,将一段段云梯和其上的士兵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炬!
攻城战,从来都是用生命填平的沟壑。
然而,正如李从嘉所料,前期外围“斗城”的激烈抵抗,虽然延缓了唐军步伐,却也大量消耗了蜀军的精锐老兵和储备的守城物资。
如今城头上,除了伊审征、王处回带来的部分核心部队以及赵崇韬的残部尚能死战,许多位置填充的是仓促征调的新兵和惊魂未定的溃卒。
混乱,在死亡的压力下开始蔓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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