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尚未破窗而入，但天边已有一角微光，从夜的深渊中缓缓渗出。
3327房间里，空气微凉，沉静如墓穴。
柯琳扶着特斯拉先生到床上休息。
特斯拉披着那条旧羊毛毯，佝偻着身形，靠着床头的靠枕，像一座孤独的石像。
他凝视着窗外天幕，那一抹将破未破的黎明光线，如同命运的缝隙，正悄悄撕开黑夜的沉默。
“你都记住了吗，柯琳？”他轻声问道，声音像从遥远的年代吹来的风。
柯琳站在门边，目光中闪烁着克制的激动与不舍。“嗯，我拥有照片记忆。”她回答，“它们都储存在我脑中，宛若印刻在水晶上的铭文。”
特斯拉的嘴角缓缓扬起，露出一抹淡淡的释然之笑。那笑中有疲惫，有慈爱，也有一种深知生命即将消散的悲悯。
他缓缓转身，提醒柯琳，“这个时辰，FbI的早班监视人员该快到了。”
柯琳点点头，目光却久久停留在他的身上，如同目送一艘即将驶离港口、再无归期的船。
“特斯拉先生，”她轻声说道，“我还会再来看您的。”
特斯拉垂下眼睑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，“如果你有问题请教我，我很乐意聆听。”他顿了顿，眉宇间泛起一丝冷静的忧虑，“但你知道的，你来得越频繁，遇到麻烦的概率也就更大，要知道，林中悄然移动的狼群随时会伺机而动。”
就在这时，柯琳耳中那只几不可见的微型通讯器里响起了黑羽的声音，低沉而急促，如风中传来的警钟：“柯琳，该撤了。”
她看着特斯拉那张瘦削却依然透着尊严的脸，强忍情绪，轻声道：“再会，特斯拉先生。”
“再会。”特斯拉轻声道，望向柯琳离去的方向。他知道，他们也许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。命运的轮盘就是这么难以捉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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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3年1月2日清晨，石匠大厦。
天刚亮透，雪粒如针，贴在石匠大厦外的窗棂上，发出细碎的响声。
萨卡尔披着黑色羊毛呢大衣，一顶礼帽压低了他的眼线，遮住了半张脸。
他的皮靴在石阶上敲击出沉稳的回音，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别人的胸膛上。
他不紧不慢地攀上楼梯，拐过熟悉的转角，推门而入，会议室静如坟场。他走到那张权力的象征——宽大的乌木办公桌后，落座。
约两年前的那场和托兰斯搏斗时的刺痛早已结痂，但伤口在每一个飘雪的清晨依旧隐隐作痛，如同时光刻下的耻辱印记。
他没有忘记那天。托兰斯的刀锋划开了他的血肉，也划开了他心中的某种怯懦。从那一日起，他发誓再不做棋子，而要做下棋之人。
萨卡尔的眼睛呈灰蓝色，似冰冷湖水下暗藏的烈焰。
他招来一批心腹科学家——不是那种拿着学校教科书啃纸的人，而是天才中的利刃。他们围着那台拆解完毕的时空穿梭机，每一颗螺钉、每一条回路都被绘制成图纸归档。那是艾森·布莱克和奎尔在这个时代留下的未来世界的遗产，是盗梦者遗落的钥匙。
但真正困扰他的，是另一台设备——能源补给设备。它原属于时空警察黑羽的那台时空穿梭机，与时空偷渡客的时空穿梭机并不匹配，如同拼图中强塞的一块。
萨卡尔清楚，以目前能调用的科学资源，想要解构它、理解它、复制它，甚至再现它，还远远不够。
能量构成、量子反应、场的运作原理……这一切超出了他们所熟知的科学语言。他需要更多——更多的资金、更多的人才、还有更多的权力。
于是他开始博弈。他在蜥蜴人阵营中挣扎前行，试图爬得更高；又在共济会的棋盘上步步为营；希望走得更远。
他笼络人心，网罗科学家入会，将他们转化为自己的资源。但他清楚，科学家可以招募，天才却无法制造。真正接触到高维时空秘密的人屈指可数。
特斯拉？天才，确实是天才。他能触摸到宇宙更高维度的信息数据，但他年事已高，意志顽固。
爱因斯坦？拥有不凡的天赋，却只能看到更高维宇宙偶尔落在这个三维世界宇宙世界的投影。
另一条路，是掀开权力的帷幕，通过操控政治、军队、经济来操控一切。
两年前和罗斯福的那场交易，双方之间的契约条款修改了不少，他割舍了部分筹码，只为保住那一项——秘密科研基地的设立。
罗斯福是个老狐狸，也许得到了某种高人的点拨，察觉到这交易中的异样，甚至想拒绝交易。或许是时空偷渡客奎尔被美国战争部关押期间泄露了未来历史走向，而罗斯福恰好看到了这份报告？又或许是黑羽或托兰斯搅了局？
谁知道呢？但不管是谁，阻他者，必付代价。
他清楚，空间传送与时空裂隙，是打开未来大门的钥匙。他手下的回报更印证了这一点——柯琳和黑羽曾于圣约翰神庙地下消失，皮克斯与布莱克也在哈迪逊河谷附近失踪。
而这两个地点，皆出现能量波动异常。他将它们标红，列为最高监控点。这里很可能存在时空裂隙。
而今，他的网已撒出，只待风吹草动。
就在这时，隔壁房间的鹰眼听到了萨卡尔的脚步声。鹰眼整理好手中的情报，推门前来。门外是冬日清晨的风，而他手中，攥着将告知给萨卡尔的情报。
“进来。”萨卡尔的声音如冬夜炉火，微弱而警惕。
鹰眼步入，手中紧握着几份监测图纸。“大人，昨夜哈迪逊河谷附近发生能量异动，这是最新传回的报告，上面记录了数据波动情况。”
萨卡尔脸色一震。他早已学会控制情绪，但此刻，眼中光芒却如火焰闪动。“几点？波动发生在几点？”
“约莫十点三十分。”
萨卡尔精神一震，他心灰意冷的两年，一下子燃起了希望。
他立刻站起，披上外套：“十小时前？为何不早告诉我？鹰眼，备车。我们出发，去哈迪逊河谷。能锁定具体波动地点吗？”
鹰眼解释道：“我也是早上刚刚知道，只能锁定大致区域。”
萨卡尔说，“用灵敏度高的探测器，派人在周边探查。等等，暗中探查，不要太过明显，避免打草惊蛇。”
“是。”鹰眼犹豫了一下，“大人，还有一份更重要的情报，是来自我们收买的一位FbI的探员。”
萨卡尔已经重新穿上了外套，说：“我们先去哈迪逊河谷，路上再说你的第二份情报。”
鹰眼说：“不，大人，我认为您会对第二份情报更感兴趣。”
萨卡尔目光一凝：“说，不要给我打哑谜。”
鹰眼清了清嗓子，道：“今天清晨五点多钟，监控特斯拉先生的FbI探员轮岗上白班，他隐约看到从纽约客酒店的33层的走廊里出现了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。在走廊的尽头，还有一个高大偏瘦的男人的身影，这个时点，这么早的时间，本不该有客人在这一层徘徊的，因此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劲，于是他跟了上去，那一男一女，都穿着酒店服务生的衣服，然而就当他追过去的时候，那两个人拐过楼梯，突然消失了，他以为他们乘坐了电梯，于是赶紧跑楼梯，想拦截住电梯，他迅速跑了三层，提前拦截住了电梯，但电梯打开却是空的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他突然反应过来，自己被耍了，于是又调转方向回到33层，可是显然，那两个身穿酒店服务生的一男一女，已经乘坐另一部电梯，抵达一层。 等他追到一层，询问酒店的前台，而酒店的前台竟然说没有人从前台出去过。他知道这里定有古怪。 但是电梯却稳稳的停在一层。特斯拉先生那边也有古怪，往常他早上醒的很早，在阳台上喂鸽子，可是今天早上，他却一反常态，一直在睡觉……”
萨卡尔打断鹰眼：“说重点。”
“FbI探员一大早给我打了电话，告诉了我这条信息。 于是我对特斯拉的房间进行了遥视，你知道我遥视能力，我有时能看到一小部分未来，有时会看到一小部分过去发生的事儿。大人，我对纽约客酒店33层的过去的几小时进行了遥视，大人，通过遥视，我看到了柯琳，还有黑羽，这就是我笃定您会对第二份情报更感兴趣。另外，这两份情报也许对应着同一件事情——那就是，柯琳和黑羽他们这些人不可能跃迁到更远的未来，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能量供给，所以，他们从1941年1月底穿梭到了1943年1月1日的时空，他们来找特斯拉先生，也许是为了让特斯拉先生出谋划策，解决时空穿梭机的能量供给问题？当然，这是我的猜想……。”
萨卡尔沉吟半刻，脸上泛起冷笑：“很好。既然柯琳已经跃迁到了1943年1月1日的夜晚， 那么在1943年1月2日的早晨，又没有凭空变出更多的能量供给，那么柯琳大概率还在这里，她这次注定逃不出我的掌控。派人去搜，全纽约，调动我们在警察系统中的力量。夜晚，派人盯住33层；白天，有FbI的人替我们盯梢，她不可能光明正大地与特斯拉接触。”
他步履如风，在房间里踱着步子，声音坚定：“出发，去哈迪逊河谷。我们要找到能量波动的源头、时空裂隙的痕迹，甚至……找到黑羽那台时空穿梭机。若能得到它，柯琳和黑羽这样的时空警察，将永远被困在这个时代。”
他戴上手套，一如往日，充满野心。
窗外风雪再起，白昼尚未完全降临，但棋局，已悄然翻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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