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,原来乔纳森已经提过了吗......”叶芝略微愣了愣,又无甚压力地轻笑道,“这说明,你的情况真的很典型。”
——他打赌,版主一看到那个细节到抓眼的id,必然就能认出这家伙究竟是哪位大文豪了;
又或者,根本不需要等到那么后面,很快,某种命中注定的邂逅就会来临也说不定......
“我并不是在说眼下这件具体的事,而是在说更遥远些的未来......我假设你知道,占卜有时就是这样虚无缥缈又捉摸不透?”
“请相信,我只是作为过来人才这样说......那个人,在刚刚切实地让我获得了拨云见日般的领悟,这就是我们成为盟友的原因。”
“我现在切实地认为,我正在被某种邪恶教派传教。”凡尔纳十分利落地吐槽道,“又或者,那个兰波是某种邪恶的精神系异能者,你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污染了......”
叶芝几乎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如果他是一种精神污染,那么,就算是这世上最顶尖的超越者们,也会有全军覆没的一天吧......”
乔纳森·斯威夫特此时异常的沉默,他的神情随着叶芝的话变得越来越惊异:
越听越觉得......威廉对“兰波”的形容就像是在说......“局外人”?!——等等,他早该想到的!
在凡尔纳愈发不耐烦的神色中,叶芝不再卖关子:“儒勒·凡尔纳先生,您一定是我们的同类。”
“而我个人越来越认同那个灵感了,在‘局外人’告知我们异能力的真相后产生的灵感——像我们这样的存在,大约的确是个个都在等待某种命中注定的神启的。”
凡尔纳下意识又想冷嘲热讽一下,他虽然不是百分百的无神论者,但对上帝、神明之类的宗教信仰实在不感冒。
但叶芝就像是预判到了他的想法:“唔......如果您不喜欢‘神启’这种词,就抽象地理解成灵魂的启示、个人生命的真谛这种概念就好。”
凡尔纳:“......”
“根据刚刚旁听获悉的一切,我想着也许你会在意这件事——你是否真正了解你曾经的同伴们......你有想过吗?”
——这个问题令斯威夫特瞬间振奋起来。他可着实没想到,某位神棍这回竟和他这么心有灵犀,都如此默契地要给凡尔纳这个倒霉孩子喂“鸡汤”。
“你们之间,真的存在足够的、真挚的、明确的互相了解吗?”叶芝高深莫测地问道。
显然够呛......斯威夫特在心里腹诽着:如果存在,就不会有今天了。
凡尔纳的身体僵住了,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,却不知道说什么。
他坚信曾经和同伴们的羁绊都是绝对真挚的,但他们之间似乎确实做不到那种交心程度的了解......
“而且,我认为有一件事比对同伴的了解更加重要。”他听到叶芝继续说着,
“你是否真的了解你自己?一个人只有认清自己的灵魂,才能更好地走入人群中,才能在这个世界真正立足......”
——而这就是他所相信的、“局外人”能带给凡尔纳的帮助。
“我也是这么认为的!”斯威夫特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话茬,他自认比好友还更了解一些,这下终于忍不住顺着这股莫名的激动说出憋了许久的话,
“凡尔纳,将生命生存生活都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,同伴就是你最后和唯一的锚点,这就是你现在的状态,我想你先前对我透露的话全都暗示了这个问题。”
“如果我说得没错的话......那么,凡尔纳,某种意义上,你甚至算不上独立而完整的人,你的灵魂一直都活在阴影中......”
这短短的几行言语让凡尔纳由心至身地轻颤起来,他开始克制又难以忍耐地深呼吸,视线也在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......但他仍然清晰捕捉到了,那句直白到无情的论断——
“正如你所感知到的一样,我这个外人以及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,也是这样判断的——你在这座岛上孤独等待着的,不是同伴和重逢,而是......遗忘和消亡!”
凡尔纳抬起头,想要警告这两个妄言而放肆的家伙,重新找回自己作为博弈中的天平倾斜方的威严,但不知为何,他的眼眶一下子便酸胀到连怒视都吃力......
下一秒,视线骤然清晰了......他看到了格列佛先生略带歉意的严肃面容。——一滴不知已盈盈许久的热泪悄然淌过他的脸颊.....
就像那只是一个错觉,他用袖口飞快地擦过,然后别过了脸......但他的内心却为之惊惶不已——在过去的时光里,哭泣对他而言分明十分陌生......
“抱歉!我绝不是想嘲讽或伤人......”斯威夫特此刻愈发清晰地认识到,凡尔纳曾经的同伴绝对没有一个合格的教导者......
“虽然你总说,守护岛屿是你心甘情愿的选择......但是,眼下你愿意选择‘出发’,是因为你也意识到了......留守在这里,虽然保留了实力,但你并不会为此感到满足,不是么?”
“继续这样下去,一切只会以遗憾告终......”他压低声音,循循善诱般规劝道,“你该学会跟从自己的心做事。否则,你会活成史上最窝囊的超越者......”
这番话他刚刚已经说过了,因此并不足够。他还想要把某些可能性、某些揣测甚至阴谋论说得更直白些,
“这种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......也许你的同伴们在彼此分开后,又继续去追求新的理想。你们原本就来自不同的国家,总有些人会更在意自己国家的事,于是才要散伙......”
“他们有些人可能隐藏在政府,有些人在新组织拥有新的同伴,有些人依然拥有高贵的名声和地位,即使什么都不做,身边也都是朋友和拥趸......”
“如果他们真的一直都处在流亡的危险中,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大新闻呢?”
这番话越说越像挑拨离间了,但斯威夫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险恶用心,他只是在说内心真实的判断罢了,
“你确定他们真的需要你为了所谓对同伴的执着做到这份上吗?要知道,你们甚至没有做到真正的互相了解......”
凡尔纳越听越觉得刺耳,但就连他的愤怒也被对方完全堵死了!
“你们明明也有为之执着和奉献牺牲的事,你明明......也明白和认可同伴的重要性吧!为什么......为什么我的执着在你眼中,却成了某种仿若愚蠢可笑的幼稚......!”
——他刚刚就感觉到了,并且试图阻止莫名其妙变得关心他的格列佛先生将这种想法说出口......
可惜还是逃不过——这两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对他端出了年长者的态度,像是完全不为了自身利益、上赶着为他提供言语慰藉和心理干预......
斯威夫特一时讪讪,身为阶下囚却自顾自对其他强者的事评说个没完,似乎确实是自我意识过剩......
他不说话,叶芝却在一旁用十足郑重严肃的语气缓缓回道:“不,你的执着并不可笑,反而十分可贵......因此,我们现在才发自内心地要帮你,没错,现在也包括我了。”
“直白点讲就是,即使拿到那个‘岛主’的异能力,即使摆脱了标准岛对你的束缚,甚至即使在未来的某日和同伴重逢,你依然还是有失望和留下遗憾的可能......”
他的语义未尽,但凡尔纳已经能如流水般领悟他们的意思了......自己注定失望和遗憾的原因,无非就是刚刚格列佛说过的那些——
不只是因为“同伴们可能不需要他的执着”,更因为自己“并非独立而完整的人”,“灵魂一直都活在阴影中”......
他的大脑回响着这些话,默默攥紧了拳头,向来只为同伴执着的心却不知为何......为这不知所谓的否定剧烈跳动着!
他本该只在意同伴与孤独,至多关心某些错误的发生与正确的拯救......
但他此刻却像是......要在单调到只有一种明亮色彩的生命中,发现新的真谛了!——这种发现令他惊慌失措而下意识排斥着......
“所以才说,‘局外人’或许是真正能帮助你的人”——下一句原本是要说这个,更加有始有终一些。
但叶芝不打算直接言明他和乔纳森嘴里的“兰波”便是“局外人”版主——这可是他那位新盟友十分重大的秘密,因此只得作罢而沉默。
此时此刻,三人的心情早已不复几分钟前的平静和谐。
所幸,他们并没有闹到打起来,这令某两个自恃年龄资历的家伙愈发觉得,儒勒·凡尔纳先生确实拥有温和友善的本性了......
又所幸,“岛主”先生没让他们继续久等。
其实也不过只过了几分钟,他发来了回复:
“岛主lv2:你们说得不错,格列佛确实从标准岛上消失了。从岛上的守卫那儿也打听出来了,码头的确发生过一场战斗。
岛主lv2:这委托我接了。但需要告知你的真名,暂时只需要一个人的就好。”
休息室的三人互相看了看,凡尔纳的眼神还有些回避别扭,但他还是用正常的口吻回道:
“用我的真名就好。我不像二位那样在外面大名鼎鼎,知道我的人很少......”仅仅只有同伴们和法国政府的几位核心人物知道他罢了。
“鹦鹉螺号船长尼摩lv1:儒勒·加布里埃尔·凡尔纳”
凡尔纳发送了自己的真名,接下来他们又与金银岛主上演了一番十分真实又昂贵的讨价还价,这才算确认了这笔虚假交易。
“岛主lv2:那就这样,委托生效!一会儿找个安全的地方静候就行。我会去到你身边直接带你们离开!就是字面意思,到时可别太惊讶!”
“岛主”先生,到时可别太惊讶......这话该对你自己说才对......
——可喜可贺,无论此前“茶话会”的三人内心是如何各有各的复杂,至少这一刻,他们的心声还是无比默契而喜闻乐见地趋同了。
《文野:文豪集邮手册》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磨铁读书小说网更新,站内无任何广告,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磨铁读书!
喜欢文野:文豪集邮手册请大家收藏:(m.motiedushu.com)文野:文豪集邮手册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