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朝着前方伸出了手，被另一只手握住。
越来越多的手抚摸上他的身体，手腕，腰，大腿，那些手将他一点点拖入了不知名地方的深处。
他的眼前像是蒙上一层血雾，他张开嘴，却发不出来声音。
耳边似乎有谁在说着什么，但是他听不真切。
他感觉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有些柔软的存在，对方的手臂将自己揽住，在一点点地收紧，刚才那些离开的手也重新出现贴上了他的身体，隔着衣物轻轻摩挲着。
“项封椿，留下来……”
“什么都不要想，留下了陪伴我们。”
“成为我们的所有物。”
好疼，好像有什么在不断灼烧着自己的身体。
他痛苦地想要蜷缩起身体，却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血，是谁的？
他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这个世界覆盖着一层血色的雾一般，一切都看不太真切。
他的耳边似乎还在不断响起些许嗡鸣声。
他看见有一个怪物正伏在自己的身体上，怪物的手指上正在朝着下面流淌着鲜血。
他低头一看，哦，原来是我的血。
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撕扯开，那个怪物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，他能够听到血肉被搅动的声音，但是他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疼了。
怪物似乎是察觉了他醒了，他俯下身，观察着自己的玩具，咧开嘴笑了，他的唇边还夹杂着自己的血肉。
似乎是并不想自己就这样死去，满身血腥味的怪物强硬地塞入了什么进入自己的口中，但是自己已经无法做到正常的吞咽了。
但是怪物并不在乎，那个东西进入地很深，让他忍不住想要干呕，但他能做到的也只是微微皱起了眉，那有些凉的液体强行顺着他的食道往下，能去哪里呢？
自己的血肉不已经被这个怪物吃掉了吗？
“是啊，那是一个怪物，你要杀了他。”
“杀了他，吃了他，变成怪物。”
“去找他，缠上他，让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。”
“然后永远都不要分开。”
好吵，脑子里的声音好吵，不知道是不是怪物喂下的液体的缘故，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，似乎是恢复了一些体力。
怪物似乎确认他的玩具暂时死不了了，放过了一直钳制住他下巴的爪子。
他咳嗽了两声，从嘴角溢出来了一些液体，他的视线依然被那片血色模糊着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。
我，是谁？
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，周围的环境突然开始震荡，耳边的嗡鸣声还在加剧。
“你就是我们。”
“你会成为我们。”
“你是我。”面前的怪物开口了，他咧开嘴笑着，残忍着宣布着这个事实。
不是的，我不是怪物的，他颤巍巍伸出手扣着自己的嗓子，似乎想要把怪物刚才强行喂下的东西的吐出来。
但是他感觉自己胃好胀，自己的手上似乎正捧着什么有些滑腻的正在往下滴血的存在。
一滩血肉。
他将口中的一口血肉咽下。
原来我是那个怪物。
巨大的耳鸣声让他痛苦地捂住了脑袋，终于他在那些令人厌烦的声音之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项封椿。”
一直以来蒙在自己的眼睛上的那层红色的幕布被扯下，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。
他根本就没有离开尘寰岛，眼前也没有什么怪物，被他压制在身下的是云长生。
他的血把附近的草地染成了红色，他的胸腔之中空落落的。
而满手满脸鲜血的项封椿很显然是那个凶手。
项封椿脸上的表情从空白变成了慌乱，他想做些什么去救下云长生。
但是云长生却拉住了他的手，努力扯出了一个笑：“我知道……我不属于这里。”
“但是，你能不能在一瞬间选择我。”
项封椿哽咽着，只是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：“我选你，你别出事，你别离开我……”
“你别吓我，云长生，你别走，好不好？”
云长生伸手擦去他的眼泪，看着对方蓝紫色的眼眸中只剩下自己的身影，满意地笑了。
真好啊，在这一刻，他的眼里只有着自己。
他咳嗽着，鲜血不住地从自己的口鼻之中渗出，却语气认真。
“项封椿，你一定得从这个岛上离开，打破这里的命运，用‘书’改变结局……”
“我用我们的命运线换取你一份可能性。”
“我把偷来的都还给你，都还给你……”
“能不能下一次，换你来找我。”
“我不想等……”
太久。
“不要走，云长生。”
最后他的话还是没能说完，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，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逐渐透明，项封椿紧紧把他抱在怀中，眼泪一颗颗落下，但是怀中人的重量却越来越轻。
他没能去救下现在的他，又亲手杀死了他。
他最终还是孤身一人。
……
一缕红色的丝线从一方焦土之上朝着外面延伸，这根丝线就像是这片完全漆黑的世界难得的色彩，这抹红色跳跃着朝着外面延展，却变得越来越淡。
几乎是要断裂的瞬间，被一只手抓住了。
白发的青年慢慢张开了掌心，掌心之中，那几乎的断裂的线在一根金色丝线的协助下重新连接。
但是此时这片漆黑的土地突然震荡起来，隐藏在土地上的旋涡，伪装成石头的怪物，遮盖天幕的黑色存在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入。
他能感受到这些家伙在害怕，他金色的眼睛眨了眨，像是不确定自己看见的事情一样。
当天确认周围的情形的时候，菱形的瞳孔收缩了一瞬，那张过于精致的脸上闪过了些许的疑惑。
怪物们在朝拜，这里是深渊边境，往里走就是深渊，深渊的存在彼此争斗，能够让他们集体臣服的存在，恐怕是深渊底下一直沉睡的那一位王。
他们之间距离很远，他其实看不清那位存在的具体面容，但是他很确定，对方似乎是笑了一下。
他有些犹豫抬脚后撤了一步，又去观察他的情况，他并清楚对方是否会对他发起攻击，这里是他们的领域，自己这样如此渺小一抹白色轻而易举就会被彻底吞噬。
但是对方并没有丝毫动作，但是他很确定，他正看着这里。
他摸不清对方的想法，但是他确实不合适在这里久留，就在他已经跨入“门”后的时候，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。
“林霜时。”
他瞪大了眼睛，回过了头，但是门已经在他的身后关闭，这一眼，他只看见了依然站在那位存在。
而那位存在一直目送着他离开之后，挥挥手，让聚集在他身边的那些怪物都退下。
路过地上躺着的一位，胸口破着大口子只剩一口气的青年上，冷哼一声，把他丢进了一潭池水中，他的皮肤一接触那潭，就开始快速修复，很快他原本致命的伤口就已经恢复如初。
“故事才刚刚开始，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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