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庆看着满脸关切的林见夏，气得浑身都在发抖。
一个人怎么可以有两副面孔？当着外人的面，对他嘘寒问暖，表示有多关心他。
在别人没看见的时候，却说出那么恶毒的话。
他不会再相信她，绝对不会。
“庆子，你咋了？”
马庆那反应叫秦简皱了皱眉，他走上前。
“你生我们的气？觉着我们昨儿个没来？”
“我爸妈昨天去帮奶奶拿止疼药，我在家照顾宝珠儿。”
“事发突然，没来得及跟你说，你别为这事儿生气。”
“咱们都是为奶奶好……”
马庆看了看林见夏和秦知秋，在秦简的目光下低下头。
“是我不好，我没生气。”
“就是昨儿个晚上没睡好，刚一时脑子犯浑。”
“简哥，我能去你家睡一会儿吗？”
秦简想都不想，就点头。
“成，你去睡一会儿，今晚我在这儿照顾奶奶。”
“谢谢你，简哥！”
马庆低着头一路走出病房，不敢跟秦简对视。
生怕秦简看出他的心虚，他不后悔自己这样做。
就是不敢面对秦简，他们两做兄弟这几年。
简哥对他，确实没的说。
但他没办法……
“等等……”
刚走出病房，马庆就听到背后林见夏叫住他。
他心里一个咯噔，生怕被看出什么。
“有事儿吗？”
马庆抬头看着林见夏，目光里充满了仇视。
林见夏察觉到马庆情绪不对，叹了口气。
“见夏姨知道你心里难受，有啥事，可以跟见夏姨说。”
“回去好好休息，知道不？”
她把家里的钥匙递给马庆，又拿出两块钱塞进他手里。
还不忘，把一把黑色的雨伞递给他。
“去吧！坐车，别走着回。雨大……”
马庆看着手里满满的东西，嘲讽的笑了笑。
“见夏姨，您可真厉害！”
演戏能演成这样，谁不夸一句厉害呢？
不等林见夏再说什么，马庆快步离开了医院。
他坐上中巴车，一路摇摇晃晃到了站。
下车后打着雨伞快步走到了秦家，熟门熟路的打开门走了进去。
他没去秦简的房间，而是径直去了客厅。
把雨伞顺便往墙角一放，就开始翻箱倒柜。
很快，就在电视柜底下发现了那个牛皮纸袋。
打开看了看，里头放着几份文件。
他没工夫细看，只翻了翻。
确认是由秦知秋签过字的，这应该就是那男同志要的文件。
马庆把文件重新装回牛皮纸袋，起身就要走。
忽然，目光一瞥，发现了电话机和放在电话机边上的那叠厚厚的纸。
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电话号码，每个电话号码旁边，都写着医院的名字。
还有拨通的次数，和找的哪个医生的名字。
马庆手指颤了颤，一张张拿开看过去。
每个号码都不止打过一次，那些字迹不是秦简的。
也不是秦知秋的，更不是秦朗和秦宝珠的。
马庆认得出，那是林见夏的字迹。
他不明白，既然是演戏，为什么林见夏要演到这份上？
明明不准备救奶奶，却做这些无用功干什么？
又没人知道？
他不会再相信林见夏，他没有做错。
马庆咬咬牙，拿着牛皮纸袋往外走。
走到门口，却又顿了顿。
因为，他看到了摆在秦简房间墙角处的一张小床。
一张，新的小木床！
秦简和秦朗都有自己的床，秦宝珠也有。
这张床是给谁准备的，不言而喻。
马庆再也忍不住，喉头溢出一声哽咽。
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……
过了一会儿，马庆失魂落魄的出了秦家的门。
也不顾还在下着大雨，一头冲进了巷子里。
刚到巷子口，就跟秦朗撞了个满怀。
马庆死死护着胸口的东西，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怎么是你？”
秦朗差点摔进路边的水坑，好不容易站稳，才发现撞他的是淋成了落汤鸡的马庆。
他皱了皱眉，抬手把自己的伞，塞给马庆。
“拿着，我到家了。”
马庆茫然接过雨伞，等回过神，秦朗已经跑回家了。
他举着伞，一步步往前走。
坚定的，没有回头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秦朗跑回家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。
正准备去医院，却瞥见墙角有一张小木床，不过，这会儿已经被劈得稀巴烂。
他想到刚才离开的马庆，不由皱了皱眉。
这是他干的？为啥？
秦朗没有多想，拿了把雨伞出了门。
他今天是请假回来的，因为担心庆子奶奶的身体。
那天打电话回来，妈妈说，奶奶身体有点不好。
他实在不放心，所以想去看看。
秦朗坐上车，摇摇晃晃到了医院。
推开王素芬的病房门，就见林见夏和秦简都在里头。
“小朗？”
林见夏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，满脸诧异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秦简冷嗤一声，没好气道。
“还能怎么来的？逃课呗？”
秦朗瞥了他一眼，轻手轻脚关上门。
“以为都是你？我是请假来的。”
他走到病床边，看着床上昏睡的王素芬。
“奶奶她，怎么样了？”
林见夏摇摇头：“刚吃完药睡着了。”
“这几天你要是想来就来吧！”
秦朗听出林见夏的言下之意，也明白，老太太怕是就这几天的事儿了。
他抽了抽鼻子，怕自己掉眼泪，转移了个话题。
“爸跟马庆呢？”
“你爸去接珠珠儿放学了，庆子不是在咱家睡觉？你没回家？”
秦朗一怔，随后摇头。
“我回了，在巷子口还碰到他来着。”
“看他匆匆忙忙的样儿，还以为他是回医院。”
“按理说，他早该来了，怎么，他没来吗？”
林见夏心里一个咯噔，怕惊醒床上的王素芬。
急忙站起身，示意两个孩子跟她出去。
到了病房外头，林见夏压低声音。
“小朗，你是啥时候遇到的庆子？他当时啥样？有没有说啥？”
秦朗把碰到马庆的事儿，仔仔细细说了一遍。
林见夏听出些不对劲儿：“那孩子失魂落魄，别不是要干傻事。”
“小朗，你去找医院保卫科，让他们带人四处找找。”
“壮壮，妈妈去庆子家看看，你去庆子平时会去的地方找。”
三人约定好，找不找得到都在医院碰头。
——————
这会儿，马庆敲开了巷子深处的那个破屋。
腐朽的门板吱呀一声，缓缓打开。
里头黑漆漆的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。
像是一只张大着嘴的怪物，等着吞噬一切。
马庆站在门口，没有进去。
那个男同志站在里头，看着马庆不由好笑。
“来都来了，还不好意思进来？”
“东西呢？拿来了吗？”
马庆从怀里掏出那个牛皮纸袋晃了晃，冲那男人抬了抬下巴。
“你先给我看看你带的钱，不然我不信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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