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,夜色深沉。
一支由十辆崭新军用卡车组成的车队,在渡边和也的指挥下,悄无声息地驶出工厂。
卡车上,坐满了荷枪实弹的特高课特工。
渡边和也的胳膊上,缠着厚厚的绷带,但他依然精神抖擞,眼神锐利。
他知道,这次的行动,关系到他和老师黑川繁的未来。
他绝不能有任何闪失。
“出发!”渡边和也大手一挥,命令车队出发。
十辆军用卡车,在夜色中,悄无声息地朝着城外疾驰而去。
车队的速度很快,一路畅通无阻。
特高课的“特级通行证”,发挥了巨大的作用。
沿途所有的日军哨卡,看到车队上的樱花徽章和特级通行证,都立刻放行,不敢有丝毫阻拦。
甚至,还有日军军官,主动上前,向渡边和也敬礼,表示“护航”!
渡边和也看着那些恭敬的日军士兵,心里充满了得意。
他知道,这次的行动,一定会大获成功。
车队行驶了整整三天三夜,除了加油外,从不停歇,终于抵达了边区。
这是一片位于三方势力交界地带的荒凉山谷。
山谷里,早已经等候着一群人。
他们见到物资后,简单进行了联络,就立刻行动起来,将那上百吨的物资,从特高课的卡车上,搬运到他们的骡马队上。
然后,消失在夜色中。
……
特高课课长办公室。
昂贵的波斯地毯吸收了所有的声音,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轻微“咔哒”声。
黑川繁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脸色阴沉,手里夹着的雪茄已经熄灭,灰白的烟灰摇摇欲坠。
他的对面,苏明哲坐得笔直,海军中佐的制服一丝不苟,面色平静,仿佛昨夜那场火并只是一场街头斗殴。
“田平君,陆军那帮疯狗,已经把状告到东京去了。”黑川繁的声音沙哑,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他们声称我们海军,在淞沪与不明武装勾结,倒卖战略物资,还袭击了他们的巡逻队!”
“倒打一耙。”
苏明哲吐出四个字,语气平淡。
“没错!倒打一耙!”黑川繁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桌上的水晶烟灰缸跳了一下,“他们也不想想,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,那批‘丸追计划’的物资,现在已经在谁的手里了!”
丸追计划。
王叔和同志们用生命保护的物资,如今成了黑川繁口中邀功的资本。
“课长,此事我们确实占理。”苏明哲抬起头,目光清澈而锐利,“但中统的介入是个麻烦。”
黑川繁烦躁地摆了摆手:“一群蠢猪!程浩那个蠢货,竟然敢同时惹上我们!我已经让渡边去处理了,他会动用所有关系,向山城方面施压。程浩这次,不死也要脱层皮!”
“不够。”苏明哲摇了摇头。
黑川繁愣了一下:“田平君,你的意思是?”
“课长,您想过没有,中统为什么会如此精准地出现在那里?”苏明哲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冰锥,刺入黑川繁的心里。
“他们不仅知道交易地点,甚至连时间都分毫不差。这说明,我们的内部,或者说与我们合作的人,出现了叛徒。”
黑川繁的脸色,瞬间变得无比难看。
“这次的物资数量太过庞大,任何一个环节泄密,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。”苏明哲继续说道,“中统既然能掌握这次的情报,下一次,他们就能掌握更核心的秘密。比如……‘东亚兴业’的账本。”
这些话中的每一个词,都像重锤一样砸在黑川繁的心上。
田平由布分析得太透彻了,他直指问题的核心。
“田平君,你有什么想法?”黑川繁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。
“必须把这个钉子拔掉。”苏明哲的语气斩钉截铁,“中统淞沪站,尤其是这个站长程浩,必须为他的愚蠢和狂妄,付出代价。”
“你想怎么做?”
“请课长授权,由我来负责调查此事。”苏明哲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灼灼地看着黑川繁,“我会把中统在淞沪的势力,连根拔起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这不仅是为了保证‘丸追计划’后续的安全,更是为了维护特高课,以及您的尊严。我们不能让一群土狗,骑在我们的头上。”
“维护帝国的尊严!”
黑川繁的眼睛亮了。
苏明哲的话,完美地契合了他此刻的心情。
他需要一场报复,来洗刷昨夜的耻辱。
陆军之所以能向东京方向告状,必须是和中统勾结在一起了,他必须要打击对手。
由田平由布去做,再合适不过。
他身份特殊,而且……查的还是华夏人的特务组织,就算闹出再大的动静,也容易收场。
“好!”黑川繁将雪茄狠狠摁在烟灰缸里,“田平君,我授权你全权处理此事!有什么困难,你随便开口!”
“哈衣!”
苏明哲站起身,一个标准的顿首。
走出黑山的办公室后,苏明哲脸上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的冰冷。
以前,他一直认为,中统也是抗日力量,所以对他们礼让三分。
王叔的牺牲,让他意识到,对付走狗,不能有丝毫的怜悯。
现在,复仇的授权到手了。
黑川繁以为这是为了帝国的尊严,但他不知道,这只是一场私人猎杀的开始。
回到棋社,苏明哲反锁上门,拉上了厚重的窗帘,他也没有开灯,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王福泉倒在血泊中的画面。
那句“别让组织断了线”的遗言,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脏上。
“王叔……”
苏明哲闭上眼,一行清泪无声地滑落。
他紧紧握着口袋里那块冰冷的怀表,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,痛楚让他恢复了些许冷静。
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。
他睁开眼,那双通红的眸子里,只剩下无尽的杀意和冰寒。
【活阎王系统,启动。】
【目标锁定:中统淞沪站站长,程浩。】
苏明哲在心中默念。
瞬间,他的视网膜上,浮现出淡蓝色的光幕。无数的数据流疯狂闪过,仿佛银河在眼前奔腾。
【正在建立目标人物信息模型……】
【正在渗透山城中统总部数据库……】
【正在关联淞沪地区所有银行、警局、租界管理处数据……】
程浩的个人档案、履历、家庭关系、社会网络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在系统强大的算力下,被一一扒出,重构成一张巨大而复杂的关系网。
苏明哲的目光,在这张网上快速移动。
他要找的,是程浩的弱点,是他的软肋,是他人性的阴暗面。
【数据筛选完毕。】
【发现高优先级目标:程浩,在法租界霞飞路拥有一处秘密住宅,户主名为‘白玉兰’。】
【关联银行账户流水:程浩每月通过第三方账户,向‘白玉兰’名下账户转入五百美金。】
【白玉兰,女,二十二岁,现为淞沪百乐门舞厅歌女。】
一个心狠手辣的特务头子,一个风华正茂的舞女。
多好的故事。
情妇。
程浩,你以为你是猎人。
但从现在开始,你是猎物。
而我,是你的活阎王。
这场猎杀,就从你的安乐窝开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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