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如同沉入温暖的墨色水域,张晨钰再次坠入了那个奇特的附身梦。这一次,她的意识在不断下坠中,融入了一片充斥着压抑、阴影与细微低语的灵魂场域。
最后,她的思维被翻腾的漩涡下拽,流淌与倾倒在了那个目标的容器中。
梦中的张晨钰成为了……不,此刻的她就是福格瑞姆,这是它的故事。
日光难以穿透【墨鳞卫】据点深处厚重的认知帷幕,这里的光线永远是暧昧的黄昏。
福格瑞姆,这位名义上的三当家,是一个在认知势力中以“言出必行,使命必达”为铁律的、宛若旧时代镖局的组织里的异类。
福格瑞姆有两位强大却性格果决凌厉的黑龙姐妹,叫做墨痕与沨辟,它们总是体贴地、默契地挡在她身前,处理所有需要强硬交涉或复杂周旋的场面,将她牢牢护在安全的羽翼之下。
她们的爱让她感到温暖,却也无声地让她感到窒息,一次次地证实着福格瑞姆最抵触的身份,她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、不称职的当家,一个离不开庇护的累赘。
她那水墨渐变的龙翼与其说是装饰与彰显身份的标志,不如说是最好的伪装,让她能完美地融入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。
“看,她又躲在那里……”
“真搞不懂两位当家为何如此纵容她,一点当家的气魄都没有。”
“嘘,小声点,毕竟挂着三当家的名头……”
……
那些黑月龙们的议论,细碎的低语,如同无形的毒蛇一般,总是从阴影的缝隙中钻入她的耳朵。
福格瑞姆知道,在她们眼中,自己这个“三当家”名不副实,但她无法反驳,因为与沨辟与墨痕不同,她们可以释放愤怒,唯独她不能,有一份深植于灵魂深处的“灾厄”,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,时刻提醒着她的危险与异常。
那是福格瑞姆的角色设定之一,真实的她会因为情绪失控而降临现实,每一次情绪的激动,封印那份禁忌的理智也会随之波动,为此,大当家墨痕的严厉与二当家沨辟的温柔,共同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保护网,将她的的自由牢牢束缚在据点之内。
是的,她们爱她,却也恐惧忌惮着那个她所从未表现过的“暴躁残忍”的一面,这份爱,成了最沉重的枷锁,无声地宣告着她无法独立,无法被信任。
我想出去……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……我不想永远活在姐妹们的保护和同僚的窃窃私语里。
这个渴望如同幽暗角落里滋生的苔藓,微弱却顽强,偷偷聆听着过往客户带来的关于外界的信息,关于人类城市的喧嚣,那些她不曾体会过的、复杂而温暖的体验。
一种近乎虔诚的向往,在她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。
终于,福格瑞姆等到了一个机会,【天马游乐园】派出一只叫做骨灰的亡焰骨龙,寄来了一张邀请函,邀请着【墨鳞卫】的大当家与二当家作为势力代表,参加铂伽索斯的考验,可以赢得许愿的机会。
墨痕与沨辟选择接下邀请函表示考虑,却在骨灰离开之后将那张邀请函扔掉,福格瑞姆趁着墨痕与沨辟不注意,将那张邀请函偷偷捡了回来。
【天马游乐园】的希望天马铂伽索斯掌握着名为【新生】的法则之力,可以根据祈祷者的愿望变成自己期望的模样,虽然远远不及安德斯权能【创造】那种全能的伟力,但那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亮,深深吸引了她。
也许,那里有解除灾厄形态的方法?也许,我能真正依靠自己,摆脱这该死的命运?
对“正常”的自己,对“正常”的未来,强烈的渴望压倒了对外界与未知的恐惧,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墨痕和沨辟的感知,如同挣脱牢笼却不知所措的雏鸟,第一次真正独自踏入了广阔而陌生的外界。
然而,现实很快给予了沉重的打击。失去了【墨鳞卫】三当家身份的庇护,被外界无人知晓的她,因那与庞大龙躯不符的、习惯性躲闪的姿态,在弱肉强食的野外环境中,立刻成了被欺负的目标。
“你的契约条件是什么!”
“长得倒是挺唬人,原来是个软柿子。”
“喂,那边的!把你身上的托帕币全交出来!”
……
离开【墨鳞卫】的福格瑞姆经常被心怀恶意的契约术士与野生龙魂围住,他们追捕她,肆意嘲笑着她,恐慌感如同冰水般涌遍全身,她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,躲进阴影里。
龙尾因恐惧而微微颤抖,福格瑞姆几乎能感受到灵魂深处那“灾厄”因她的无助而躁动,组织内部那些嘲笑的话语仿佛在此刻得到了印证,离开了姐妹们,虚有其表的她果然什么都不是。
再坚持一下……
福格瑞姆压制着自己的内心,就这样在无助的忐忑中抵达了【天马游乐园】,并在乐园关卡【紧急迫降】中被淘汰。
在那里,她并非是简单的旁观者,而是以近乎共感的方式代入了自己作为“萨姆”的遭遇,即便因梦境的模糊处理,她仍然记得“萨姆”如何因自身的隐瞒与怯懦,被同伴们残忍地作为“不被信任的牺牲品”,甚至在离开后,还要面对更残酷的,来自曹思雨小队的围殴与泄愤。
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助与麻木,像一面冰冷而清晰的镜子,狠狠砸在福格瑞姆面前,残酷地映照出她内心最不愿触碰的角落,那个同样因为自身“异常”的认知污染而被排斥、渴望融入群体却始终徘徊在边缘、时刻希望着自身力量得到释放、伤害他人的自己。
一如往常,不善交际、懦弱胆小的福格瑞姆再次遭遇了外界的恶意,曹思雨小队的人将不愿反抗的它作为了通关不利的出气筒。
不行,不能在这里失控……可是,我该怎么办……
压抑的灾厄与怒火蠢蠢欲动,就在绝望如同潮水般即将淹没她之际,一个身影驱散了她面前的阴霾,那是一名人类女孩,身上带着刚通关的疲惫与萎靡的气息,可是,眼神却异常平静与愤怒。
“以后,别让我看见你欺负别人……”
“我不是那种人!”
面对霸凌者打劫她手中智慧纹章的邀请,那个名为张晨钰的人类,仅仅是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便拒绝了。
她转过身,怜悯与好奇的目光落在依旧瑟缩的自己身上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然后,一瓶微凉的玻璃瓶被递到了她的爪边。
给我?
福格瑞姆愣住了,淡紫色的瞳孔在阴影中微微收缩,除了等价交换的【墨鳞卫】,弱肉强食的社会从不奉行所谓的公平,可是,对方没有评估她的价值,没有探究她的来历,只是纯粹地……给予。
那瓶【念体修复剂】触及爪尖的冰凉触感,却像一团微弱的火种,瞬间融化了她早已习惯于不安阴暗的心脏,在她被过度保护又被蔑视不信的生命里,从未有人如此简单地、不求回报地在意过“福格瑞姆”本身是否需要帮助。
福格瑞姆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,这可以说是她自诞生以来,第一次有人主动给予她所需的安全感。
福格瑞姆化为一道阴影跟随在张晨钰的身后,在广阔又光鲜的【天马游乐园】之中,渴望归处的她第一次找到自己想要的方向,她找到并通知了纳加,白景澜与曹思雨狼狈为奸暗中勾结,准备寻找机会进行下手的事情。
因纳加的雇佣,福格瑞姆得以以“临时保镖”的身份,更近地跟在张晨钰身边,让她有机会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个人类,
然后,在那辆诡异蠕行、危机四伏的【祝我旅途愉快】列车上,真正的考验来临了。面对前方深邃莫测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,张晨钰转过头,看向一直瑟缩在队伍后方的她,说出了那句她从未想过会听到的话:
“福格瑞姆,我需要你的帮助,你可以和我在一起,成为我的同伴吗?”
“我相信你。”
太重了,重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这个人类想要和我在一起!她想要和我在一起!我和她在一起!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……
在【墨鳞卫】,从未有人,将如此珍贵的词汇,如此毫无保留地信任与需要她这个“潜在的灾厄”。
被需要、被赋予期望的感觉,如此陌生,如此灼热,几乎要将她冰封的心融化,惯性的恐惧在尖啸,退缩的欲望在拉扯着她。
甚至,墨痕和沨辟担忧的面容在眼前闪过,提醒着她的危险。
不行,我从没做过……我会搞砸一切,我会伤害她……
但是,张晨钰为她驱散霸凌者时,那平静的目光还在眼前。
那份将她视为一个可以并肩的“同伴”,而非“麻烦”或“弱者”的尊重,是如此珍贵,让她无法舍弃,无法拒绝。
我想回应她!证明自己,或许真的能配得上这份“相信”!
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,如同绝境中破土而出的嫩芽,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,猛地冲破了厚重如山的恐惧与自我怀疑的壁垒。
也许……这一次,真的会不同。
在那之后,福格瑞姆通过凭依物清晰地感受到张晨钰传递的情绪。
当张晨钰在面对那个象征着内心阴暗面的“囡囡”欺骗自己时,眼中流露出的不是厌恶与埋怨,而是复杂难言的自嘲与接纳。
她感受到张晨钰失去“屠龙魔”时,那发自灵魂深处的、毫不掩饰的悲痛与愤怒,面对虚假的人格切片,仍然反应如此真实又炽烈。
与那些勾心斗角的认知势力不同,她,不是为了博取同情,也不是为了操控他人,仅仅是……作为一个“存在”的真实反应。
福格瑞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低语,这个人类的灵魂,脆弱又坚韧,复杂却又在某些方面异常纯粹。
她很想和她……
所以,面向那片未知的黑暗,帮助张晨钰的理由早已超越了雇佣的关系,这是福格瑞姆对自身命运的一次反抗,是对那份罕见善意的回应,更是她对那个渴望已久的、能被真正需要和信赖的未来的奔赴。
“轰!”
剧烈的动荡突然将梦境敲碎,自以为是“福格瑞姆”的意识被拽回了现实,让她逐渐清醒,恢复为了张晨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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