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，德妃才看似无奈的将话题带到了后宫那场“血雨”上，“本宫理解太子为自保做出的选择，可后宫乃是陛下的后院儿，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……”
后面的话德妃没再说，但杨静宜明白。
是东宫造成的后宫血雨的诡异现场，即便只是事发突然的无奈之举。但却是实打实的出自东宫之手。也许太子能够免除处罚，但是具体操作的满仓恐怕难逃一死。
“娘娘可有法子？”
坐了许久，以杨静宜现在的身子状况，难免有些疲累精力萎靡，她索性开门见山，“娘娘能将孤先行叫到此处，孤感激不尽。不怕娘娘笑话，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孤也是身疲力尽，孤有时会想若当日未曾抢救过来……”
杨静宜疲惫勾唇，“也许也不是坏事。”
“太子切莫如此想。”德妃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，以一种“长辈看疼爱的晚辈”眼神看向杨静宜，“自古天将降大任，哪个不是经历身体苦难折磨？本宫相信太子只要挺过这一关，以后面对的将都会是风和日丽。”
杨静宜笑笑。
德妃又道，“本宫何尝不曾如此过。”
似想到什么，德妃苦涩的扬唇，“当初他走的时候连个姓名都不曾有。本宫恨啊怨啊恼啊，既恨不能让全天下为他陪葬，既又恨不能自己立刻死掉去陪着他……”
“一晃，这么多年便过来了。”
“本宫如今反而不想死了，至少不能让他觉得亲娘是懦弱的人。他日真的在黄泉路上相逢，本宫也好给他讲讲那些后来的事情。”
这话说的……
杨静宜垂眸，拨弄着衣袖的云纹。
二皇子死的时候因为尚且还小，没有到皇家赐名的时候，所以入殓时是没有姓名的，自然而然也都没有入殓到皇陵。
她那时还不是江予初，也不知道作为母亲的德妃是如何在经历丧子之痛下，如何疯狂又是如何挺过来的。
在某种程度上，她与德妃都失去了自己挚爱的家人，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。
杨静宜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。
安静的等着德妃的后文。
片刻之后，德妃长叹口气，“其实本宫是有些羡慕曾经的皇后娘娘的，两个儿子，无论能力性格如何，都能在身边平安健康的长大……”
话到此，杨静宜大概猜到了德妃的意思。
对她来说，倒是无可无不可。
只是……
德妃想要的真的只是能够稳坐后宫之主的位置吗？这点她心里始终有些怀疑，毕竟即便不跟她合作，以德妃的能力想要做到这点也不难。
为何又要“多此一举”……
怕是有别的更难的所图。
所以，杨静宜没有第一时间表态，德妃似将想要说的说完也不在意她如何回应，整个人都流露出释然的状态，笑道，“这后宫啊！所有人都以为只是女人的战场，可真的只是如此吗？”
话落，德妃招呼人上了点心。
叮嘱着杨静宜用了一小块，而后随意说道，“血雨的事太子不必担心，该承担的一个都跑不掉，只是要委屈太子的人，遭受些皮肉之苦。”
“娘娘打算……”
德妃抬手打断杨静宜，使唤丫鬟端出来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外衫，“刘德全的衣裳，本宫早起时听闻他今日发了天花，可怜见的，凡是跟他接触过的人恐怕都逃不过。”
刘德全……
在整个血雨事件中接触的人可不少。
杨静宜蹙眉揉了揉眉心。
这确实是一个可以借机铲除异己的机会。
可……
“娘娘，恕孤直言，刘德全接触的那些无非是道士或者宫内人之流……”
“是嘛。”
德妃笑着打断，状似疑惑，“可本宫怎么听说他是亲自去国寺取的药粉，又在途中接触道士时将药粉给错了人，满仓公公和侍卫在与道士搏斗时，道士慌不择路找错了东宫，又想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，多走了几个地方……”
杨静宜沉默下来。
良久……
她看着碟子里已经凉透的糕点，“娘娘以为那药粉原本应该给谁？”
德妃突然就笑了。
“如此深宫内的秘事，太子作为外男便不需要知晓了，太子以为如何？”
杨静宜能说什么。
对方执意拉她下水，如今箭在弦上，她当真是婉拒都无法，毕竟她也是个自私的人，满仓还有那晚帮助过东宫的侍卫，对她来说就是更为重要。
于是，她站起身。
安静地对着德妃行了礼，而后平静的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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