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她脚边的那些白色云雾，刚开始聚集在一处。像是棉花一样散不开。可是随着她脚步的迈近，那些云雾好像有意识地自己退到一旁，无意间将地面露了出来。
它们好似十分惧怕她，或者说她的身上有着特殊的令这些气流惧怕的东西。
花溪低头一看，这一眼差点让她把眼珠子瞪出来。因为她脚下踩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地砖或者是土堆，而是森寒的白骨，上面还清晰地留着印记。
那些印记仿佛是被人用鞭子抽出来的，一道一道，将坚硬的骨质都抽出了痕迹。
“啊！！！”
素玉在花溪身后走着，突然听到这声叫喊，加快了脚步，走到花溪身旁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。随即，眨了眨眼睛道：“殿下，其实沉渊是一座死人谷。”
花溪眼睛闪了闪，疑惑地扭头看向素玉。嘴里重复道：“死人谷？”
她听说过乱葬岗，无人收留的野尸安身之地。却还没有听说过这个。
素玉抬脚朝着前面走去，花溪见状紧紧地跟着。
只听素玉边走边道：“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被困在一座黑漆漆的宫殿里。伸手不见五指，唯一的光就是来自外面的气流。”
说着，他随手捏了捏手边的气流，那些气流飘逸如风，根本就琢磨不住。
“后来，我终于从那间屋子里出来，却看到了外面汹涌的气流。他们全都一股脑地冲我挤来，想要攻击我！”
花溪的眼睛再次睁大，这是她第一次听素玉讲他的过往，在沉渊里的过往。
“后来，从他们的口里我才得知这里是什么地方，以及这里的来历。”
花溪眯了眯眼睛，她伸手打断道：“等等，小九，他们会，会说话？”
花溪心里有些发毛， 她视线朝着周围转了一圈。只见那些气流在左右地摇摆着，仿佛在做某种动作。但没有声音发出。
素玉凝了一眼周围的气流，察觉到花溪脸上的紧张，笑了一下道：“殿下别紧张，他们其实也是憋得太久了，委屈无人述说。”
花溪对上素玉那双眸子，她呆呆地道：“他们伤了我师父？”
放眼看去，这沉渊里一片死寂。能有的，肉眼可见的便是眼前的雾气。这很难让花溪不怀疑这堆东西有可能有猫腻。
素玉却定神道：“不可能，他们只是找自己的仇人报仇，可是却近不了他的身。”
他没有说那个人是谁，但是花溪却心里隐隐有了猜测。接着又听素玉道：“伤了浮尘的人 ，只可能有一个，……”
花溪：“昊阳？”
素玉点头确认：“没错。”
花溪拧眉道：“可是，若是昊阳，为什么师父不说呢？他自己也说了，是在沉渊里被伤的。”
素玉眉眼一弯，低头看向花溪道：“殿下，谁告诉你伤人一定要自己亲自出手了？”
花溪被素玉的话震惊到了，她眼神疑惑，眼光不停地闪烁着。
两人一直顺着西北方向走去，走着走着，一座房屋便出现在眼前。隐隐约约可见一座深红色的宫殿像嵌在雪地里一样。
而通往那座宫殿的道路两旁，悬挂着一盏盏的红色纸灯笼。正前方是一道金色的宫门，约两米高，上覆金瓦，屋檐修筑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，华丽的门面上被无数的红小格子覆盖。
那飞檐上的两条龙，金鳞金甲，活灵活现，似欲腾空飞去。
花溪看着眼前的景物，眉头皱得愈发得高了。她揉着自己的眼睛仔细观看那条龙，须臾，惊呼道：“是那条！”
素玉被花溪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怔住，脚步微顿。他看着记忆中这座宫殿，一时百感交集，他曾幻想着从这里出来，如今却是又不得不走进这里。他蹙眉道：“什么？”
花溪激动地看向素玉，急忙道：“我方才在梦里看到了一条龙，就是那个！”她纤细的手指指向那屋檐上的雕饰物。
眸中满是震惊。
素玉也有些错愕，他薄唇紧抿。须臾，眼中闪过一丝破碎。缓缓地低下了头，看着自己脚下的白骨。
整理了一番心情后，他才又继续道：“殿下，如果，如果我没了……”
耳边传来少年低沉的声音，可是花溪却在拼命地回想她梦中的情形，以求能找到一些线索。短暂的眨眼后，花溪才发现素玉是在和她说话。于是，她扭头问：“小九，你方才在说什么？我没有听到。”
素玉的脸上有慌张，有惊讶还有释然。他微微勾唇，并且用手抹了抹嘴角。语气轻快地道：“没什么……”
花溪将素玉的表情收入眼底，她凝着眸，脑袋思考着这个表情的含义。可是后者却没有给她时间。素玉在她眼前伸了伸手，笑着道：“好了，不管怎么样，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？”
少年的脚步朝着前面走去，花溪却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拽住了素玉的半截衣袖。素玉脚步一顿，转过半个身子。惊讶地询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花溪神色变得凝重起来，她紧咬嘴唇，粉红的唇瓣一下子变得娇嫩欲滴。声音断断续续地道：“小九，这次进去我不知道会面对什么，可能是最坏的结果。所以，你要不，就不要……去了……”
女子一下子抬起头，眼中眸色坚定。
素玉的心咯噔一下，他感觉到自己那颗本就不存在的心仿佛漏掉了一拍。旋即，他低头认真地看着花溪，那眸中有坚定的决心，语气坚硬地道：“不行。殿下，你知道你于我而言是什么吗？”
花溪愣愣地眨了眨眼，她心里知道，但是不确定。
因为在生命面前，什么都不重要。她可以选择去选择的路，并不需要别人来替她背负。
她思考了片刻后，迎上素玉的目光，接着道：“我怕你，怕你会……”
声音越来越小，到最后干脆就连音节也没有了。只有女子不停地蠕动的嘴唇。
但两人的距离极近，素玉能清晰看到那嘴型里未说出的话。
他打断她道：“不会，我们都会好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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