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妹是倔强的，不爱搭理外面的是非，但并不是说她什么都不懂。
河姬郡主突然提到杜四哥，她心中一个咯噔，下意识就要将手缩回来。
“郡主，小时候不懂事，只是如今都长大了，自然不能同儿时一般玩笑。”
杜家下一代五个郎君，大房三个，河姬郡主那位小儿子行四，少时司家姐妹见了，要唤他杜四哥。二房两个，分别行三行五，因一直不在京都，倒是没怎么见过面。
见二妹的举动，河姬郡主也没有强制抓着她的手不放，只是说：“长大了，自是不好玩笑，原本也只是兄妹，见见面倒也无妨。”
有长辈在场，倒也不算逾矩，只是二妹皱眉，不太开心。
河姬郡主原本打算让儿子过来，可瞧见二妹这副样子，便歇了心思。
二妹垂眸，低声说：“郡主……我嫁过人的。”
“彤丫头，你不必妄自菲薄，我是郡主，可我也是你的姨母。”河姬郡主正色道，“你从前的事情我清楚，正是因为清楚，所以想更坦诚直接一点。”
二妹有些感动：“杜四哥毕竟是侯府嫡子，我们……不相配。我也不希望，往后生出什么事端。”
的确，她嫁过人，时下男人不论之前是否有过夫人，他们的正妻，都偏好黄花闺女。
杜上歌插话：“才不是呢，在我们那儿，多得是男人娶寡妇的，他们……”
“上歌！”河姬郡主打断她的话。
毕竟在别人面前，提起别人的伤心事，总归是不好的。
二妹笑起来：“可是，这里毕竟是京都。”
河姬郡主拍拍她的手：“彤丫头，我实话同你说了，我今日这么来找你，正是你杜四哥在家中哀求良久的缘故。他……归京之后听说过你协助宁王办案，觉得你巾帼不让须眉，数日前在司家门前见了你一面，得知是你，便不能忘怀。”
杜上歌忍不住又插话：“我四哥从见了你开始，就病倒了，茶饭不思。大伯母问了好多日，昨晚他才肯说实话呢。”
二妹震惊的看着她们。
她自是知道自己的容貌招人，所以平日穿戴朴素，从不施粉黛，尽量让自己泯然众人。
纵使被人看上，她也没想过，竟有人会因为她而病倒，茶饭不思。
河姬郡主笑道：“实不相瞒，我原本还以为他瞧上的是不太好的姑娘，心中发愁呢。得知是你，我心里是一千一万个高兴。彤丫头，我……想做你的母亲。”
她直白的抒发自己心意，是想让司沐彤明白，她对她们很是疼爱，也是真心希望司沐彤能做她的儿媳。
她握住二妹的手：“我知道，你与你姐妹的情况不一样，她们正常的婚嫁不难，你会要艰难一些。所以我也庆幸，知戎那孩子，心仪之人是你，这样往后，我才能好好的照顾你。”
这样的话，二妹不可能不感动，她怔怔看了河姬郡主许久，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她迅速垂眸，却是摇头：“郡主……不，姨母不知，我在岭南时，与夫君十分恩爱，虽说他已经……但我的心不曾变过。是以，我也不曾想过再嫁，现下只想将小霞儿抚养长大。”
河姬郡主含笑看着她，只以为她是在为亡夫守孝，倒也没有多想，拍拍她的手说：“没事，那就当你们姐妹，多几个兄长，可好。”
这样的话，二妹当然不能再拒绝。
她抬头道谢，目光落在窗外不远处，微微一愣。
对面的点心铺子旁边，宁王与赵宁并肩站立，真真一对璧人。
河姬郡主说：“明晚有花灯节，不如让知戎陪着你们姐妹一道去看？上歌也去，行吗？”
二妹侧过脸，她都没听清楚河姬郡主在什么，但她点了头。
……
那边的司沐颜与柔淑郡主坐在一起说话，看见柔淑郡主微微隆起的小腹，她忍不住就想要动手去抚摸。
柔淑郡主也不拘束，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腹部，微笑说：“快五个月了。”
司沐颜问：“乖不乖？”
“乖得很。”柔淑郡主浅笑，“听说是女郎，所以贴心乖巧。”
司沐颜可不信这些，活泼好动和文静不爱动，原本就不分男孩女孩。
她认为，感受胎儿是男是女，最好的方法是看孕妈妈长得丑还是美。
受激素的影响，要是怀男胎，激素与孕妈妈不同，孕妈妈容易变丑。要是怀女胎，孕妈妈体内雌激素增加，皮肤会变得更细腻。
不过，盯着柔淑郡主许久，司沐颜也没有感觉出来。
主要是她不认识之前的柔淑郡主啊，原主倒是认得，但那也是八年前的。
柔淑郡主笑起来：“你瞧我做什么？”
司沐颜仔细打量：“我观你皮肤白皙，面上一颗斑点都没有呀。”
“嗯？”柔淑郡主摸摸自己的脸颊，“是的，我听闻孕中妇人容易长斑，但我倒是没有。”
“那有可能真的是女儿。”司沐颜笑道，“不过也说不准，不到孩子出生，谁也不知道。郡主想要女儿，还是儿子？”
“我都好，但是……二郎想要个儿子。”
“啊？”
柔淑郡主赶紧说：“二郎说，先生个儿子，这样往后生了妹妹，就有哥哥疼宠了。”
小妹听到这里，接口说：“这倒是真的，从前我们大哥二哥，就很宠爱我们……”
只是这话，说出来就有些怪怪的。
大哥二哥，都不在了。
司沐颜尚好，但是小妹很不自在，想起两位兄长，她难受得很。
柔淑郡主自觉说错了话，忙让二人吃点心，又转移话题说：“我娘想让我开了年再回去，但到时候都差不多七个月了，回去半个月路程，怕我受不了。”
七个月肚子重，正月天儿又冷，的确不方便。
闲谈一会儿，司沐颜便说到正题，问道：“我还是归京途中路过郓城，见那儿四季气候不错，却不知郓城冬日，是否与京都一样寒冷？”
“都冷。”柔淑郡主说，“我们在京都，冬日里出门得少，家里头有地龙或者炭盆。但是郓城普通百姓家中，是没有这些的，而且还要出门劳作，冷得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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