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课后,几个原赵地学子围住他。
“忌兄,”一个名叫赵午的学子小心问道,“您觉得...这篇文章如何?”
太子忌沉默良久,缓缓道:“写得很美。”
“美?”
“是啊,”他望向窗外,声音飘忽,“美得像一场梦。止兵戈、通有无、均教化、兴水利...哪一样不是仁政?哪一条不是惠民?可这梦的实现,需要代价。”
他转身看着同窗们:“代价就是...像韩、赵、楚一样,魏国也将不复存在。我的父王将不再是王,我的族人将不再是贵族,魏国的宗庙...也许只能变成一座祠堂。”
学子们沉默了。他们能理解这种痛苦——国破家亡的痛,不是几句漂亮话就能抚平的。
“可是忌兄,”张苍走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您在大秦学院两年,亲眼所见。秦国的强盛,不是虚言;新政的好处,不是空谈。公主殿下说过:有些东西,必须打破,才能重建。”
太子忌苦笑:“我知道。可知道归知道,接受归接受...这两者之间,隔着千山万水。”
就在这时,学院仆役送来一叠信件。太子忌接过属于自己的那封——是魏国旧臣写来的家书。他拆开阅读,脸色渐渐苍白。
信中描述了魏国现状:物资短缺,物价飞涨,民怨沸腾。最后写道:“...太子在秦,当知秦人动向。若秦真欲伐魏,可否...代为周旋?但求存魏祀,保宗庙...”
太子忌将信紧紧攥在手中,纸张皱成一团。他知道,那篇文章,那些政策,正在变成现实。而他的母国,正在滑向深渊。
而他,这个在咸阳为质的太子,该何去何从?
咸阳,大秦女子学院。
宿舍内,炭火盆烧得正旺,驱散了冬日的寒意。李嫣然坐在窗边,就着油灯的光,仔细阅读着今日刚发行的《大秦新报》。她身着素雅的深衣,发髻简单绾起。
“嫣然,那篇文章真的写得太好了!”苏瑶从对面床铺探出头来,这位商人之女有着圆圆的脸蛋和灵动的眼睛,“我爹今儿个从东市回来,说商人们都在议论呢。要是真能天下一统,税制统一,道路畅通,咱们家的货能从咸阳一直卖到临淄去!”
刘翠正坐在床边缝补衣裳,闻言抬起头。她是咸阳城外村里正的女儿,皮肤黝黑,双手粗糙,但眼神清澈坚定:“文章里说的‘兴水利’我最关心。要是真能治理黄河,修渠灌溉,我们村的旱地就能变成水浇地,一亩多收三成粮呢。”
“可是...”赵小丫放下手中的竹简——她在自学秦律,此刻眉头微蹙,“统一之后,律法真要改吗?秦法那么严,魏国故地的人能适应吗?”
李嫣然轻轻放下报纸,目光扫过三位室友。这间宿舍住了四人,来自不同背景,却因女子学院而聚在一起。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——女子岂能离家读书?但嘉阳公主做到了。
“律法会改的。”李嫣然缓缓道,“我大哥前日在家中与同僚议事,我听见他们说,公主殿下正在主持修订新律,会取各国律法之长。而且...”她顿了顿,“公主说过,法为人设,非人为法奴。统一后的法律,当以惠民为本。”
苏瑶眼睛一亮:“那经商方面的律法呢?现在各国关卡税制不同,可麻烦了!”
“应该会统一税制,简化通关。”李嫣然回想大哥的话,“海港建成后,港口蜀将专管海上贸易。苏瑶,你们家若有远见,或许该考虑海上贸易了。”
“海上贸易?”苏瑶一愣。
“对。”李嫣然走到墙边,那里挂着一幅简易的九州地图,“公主说,未来在海上。若天下一统,沿海皆可为港,海贸之利,将百倍于陆路。”
刘翠听得入神,忽然问:“那...那农事呢?曲辕犁、耧车要是能推广到天下,得省多少人力啊!”
“这正是‘均教化’之意。”李嫣然坐回床边,“公主计划在各郡县设‘百工学堂’,教授各种技艺。刘翠,你那么喜欢农事,将来或许可以去做教习,教人如何使用新农具。”
刘翠脸一红,但眼中闪着光:“我...真的可以吗?”
“为什么不可以?”一直沉默的林悦开口了。她是咸阳令的女儿,性格爽利,最爱物理课,“公主说过,女子之才,不逊男儿。吕雉先生不就是例子?她原是普通人,如今是礼文司副令,有爵位在身。”
提到吕雉,宿舍内气氛更加热烈。这位传奇女子如今是学院所有女学生的榜样。
“我前日听吕先生讲课,”赵小丫眼中满是崇拜,“她说她在沛县时,连街都不能随便上,书也不能读。可现在,她能站在讲堂上,给我们讲律法,讲文书处理...她说,这一切都是因为公主给了女子机会。”
“所以这篇文章里说的‘均教化’,对女子尤其重要。”李嫣然总结道,“只有天下一统,公主推行的新政才能惠及所有女子。在齐国、燕国,女子还不能入学呢。”
苏瑶忽然压低声音:“说到齐国...我听说,公主下一步就要谋齐了。嫣然,你未来可是要嫁入王室的,有什么消息吗?”
李嫣然脸微微一红,但很快恢复平静:“长公子的来信未提齐国之事。不过...”她想了想,“以公主的作风,应当不会强攻。齐国富庶,文化昌盛,公主定会以‘文攻’为主。”
“就像这篇文章?”赵小丫指着报纸。
“对。”李嫣然点头,“公主擅攻心。这篇文章先造势,让天下人知道统一之利。接着经济渗透,文化交融...待时机成熟,或许能不战而屈人之兵。”
刘翠忽然问:“那魏国呢?魏国会降吗?”
宿舍内安静下来。魏国太子忌在大秦学院读书,这是众所周知的事。而魏国仅余六城,危如累卵,也是不争的事实。
“应该...会吧。”李嫣然轻声道,“我父亲说,魏国物资已断,粮价飞涨,百姓困苦。魏王若为百姓计,除了投降,别无他路。”
“可是...”赵小丫犹豫,“魏国八百年社稷...”
“社稷重要,还是百姓重要?”林悦反问,“文章里说了,社为土神,稷为谷神。土地不养人,谷神不佑民,空有宗庙何用?我看啊,那些死守‘社稷’的,不过是舍不得自己的权势罢了。”
这话犀利,但无人反驳。她们在女子学院学到的,不仅是知识,更是一种新的思维方式——务实、进取、以民为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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