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被我救走，国公府定然大乱。不管你愿不愿意说，张子强都不会放过你，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你杀了你。”顾忆生见顾爱宁沉默，再次说道。
顾爱宁心中也明白，张子强之前把她关在国公府是因为还舍不得杀她。
如今她和国公府已经不是一条心，以舅舅的狠心和野心又怎么会放过她？
“我相信你这一次。我说，但你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。”顾爱宁下定决心，道。
顾忆生只是看着她，等待着她的下文。
“自……自七皇子死后，舅舅和哥哥让我去勾引九皇子，不过九皇子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，对我百般羞辱，舅舅和哥哥对我恼羞成怒。”
顾爱宁明明说的很轻柔，语气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失落和绝望。
“突然有一天，舅舅和哥哥神神秘秘将我带到一个地方，甚至哄骗我吃下带了催情药的饭菜……只为了陪少师张端……”
顾爱宁说到最后已经是断断续续，甚至有了哭腔。
每每想到那一幕，她就恶心得想吐。
从前她看不起七皇子，总以为自己值得更好的，七皇子只是她的跳板罢了。
可如今她才知道，除了七皇子，没有人将她放在心上，只不过都将她当成玩物罢了。
顾忆生听到顾爱宁的话，猜到张子强和顾天顺的目的，她微微皱眉：“你忍住药性了吗？”
顾爱宁被这一句话惊吓到，突然崩溃大哭：“我怎么能忍住烈性催情药？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我怎么能抵挡？我以为那是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。”
可是，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。
张子强和顾天顺如法炮制般再次将她送上官员的床上，若她不从，换来的是谩骂和惩罚。
两次过后，她以死相逼，张子强没有办法，才将她关起来，想要关到她示弱为止。
而她不甘心就这样堕落，不甘心这样成为张子强的棋子，所以她想尽办法传递消息，希望顾正明来救自己。
顾爱宁掀开自己的衣袖，手腕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，她泪眼婆娑，模样可怜：“舅舅和哥哥已经疯了，他们已经不是我认识的亲人。”
这道伤是她自己割的，就是为了逼迫张子强。
顾爱宁割的时候，不觉得痛，反而很轻松。
因为她想起了楚凌琛。
如果楚凌琛看到她的伤口，定然会很心疼安慰她，用尽办法逗她笑，给她找来最好的药。
那一瞬，她想啊，如果能以另一种方式，和他再次遇见该多好。
“你知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？”顾忆生问道。
“用我来笼络重要官员，我怀疑他们有不轨之心。”顾爱宁深吸一口气，才道。
这也是她必须要逃出来的原因，她不想被国公府拖累。
她可以死，但还不能死，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。
她要……给七皇子一个清白。
顾忆生微微点点头，嘱咐道：“这里不会有人发现，你安心待着。”
顾爱宁知道顾忆生要走，她猛然站起身，像是在做心理斗争。
看她犹犹豫豫的模样，定然不是好事。
顾忆生装作看不见，就要转身离开。
“大姐！”这是顾爱宁第一次真心实意叫她。
“你要求我什么？”顾忆生知道顾爱宁这是有事相求。
“大姐，现在只有你能帮我。我要告御状。”顾爱宁跪在地上，诚恳说道。
“告御状？”顾忆生有些惊讶道。
她没有想到顾爱宁改变能这么大。
“七皇子书房里谋反的证据都是我放的，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。”顾爱宁强忍着痛苦，一字一句带着释然和坚定。
“御状你告不了，就算告了也不会成功。”顾忆生沉吟道。
顾爱宁诧异地抬起头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你去告御状不仅连累顾府，皇上也不会听你的话，还会害了你。”顾忆生总算知道顾爱宁是有多蠢，这个节骨眼还想告御状。
当初七皇子谋反之事发生，皇上会不知道其中的隐情吗？
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儿子。
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证据，问罪七皇子，这就证明他是想要护住七皇子背后的四皇子。
如若不然，楚之寒不必设计让四皇子露出真面目，让皇上彻底做出决断。
就算现在顾爱宁去告御状，也只是让皇上对四皇子更失望，造成不了伤害。
皇上为了皇家的威严，只能让这件事盖棺定论，那么必须要治顾爱宁的罪，才能堵住众人之口。
所以不管皇上听没听进去顾爱宁的话，他都只能将错就错，并且解决提出问题的顾爱宁。
“你的意思是，真相并不重要，皇上愿意相信的真相才是真相？”顾爱宁顿时失去所有力气，她瘫坐在地上，双眸失神，却不自觉落下泪。
“啊……”她痛苦地哀嚎着，“大姐，我对不起他，我罪孽深重，该怎么办？我该怎么办啊？”
看着地上狼狈憔悴的顾爱宁，再也没有当初初见她时温柔高傲的模样。
顾忆生想到顾正明，如果知道顾爱宁这么痛苦，顾正明应该会很难过吧？
既然顾正明赠予她一场父女情，那么她也该为顾正明排忧解难。
以至于真相揭开的时候，顾正明不那么恨她。
想罢，顾忆生淡淡道：“赎罪有很多种方法。”
听到顾忆生的话，顾爱宁慢慢停止了痛苦，只是期待地看着她。
“你可以亲眼看着他真正的仇人得到报应，然后去庙里为他日夜诵经祷告，以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。”顾忆生的话好似有种魔力一般。
倏的，便成为了顾爱宁心中的一束光。
是啊！她该去赎罪的。
“大姐说得对，我一定振作，亲眼看着国公府，看着四皇子得到报应。”顾爱宁像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，胡乱地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。
“等安排好后我会派人送你回顾府。”顾忆生见顾爱宁情绪稳定，转身离开。
有些人，总要等失去所有后，才会明白，曾经拥有的，都是最珍贵的东西。
可惜，明白得太迟。
国公府的愁云惨雾更加浓重。
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。
顾天顺和张子强看着地上的尸体，两人皆是沉默，没有说话。
“时辰快到了，既然和我们不是一条心，那么便留不得。”最终，还是张子强打破沉默。
“舅舅，我知道，今日起我会当没有这个妹妹。”顾天顺宽大的袖子里双拳紧握。
箭在弦上，不得不发，至于亲情已经不重要了。
等成就大业，要什么有什么。
就这般，如顾忆生所料，张子强为了四皇子的大业，决定杀了顾爱宁。
一批黑衣人从国公府悄然而去，寻找顾爱宁的踪迹。
顾忆生救出顾爱宁后，第一时间让白梨顾正明传信，不过她隐瞒下国公府的事。
毕竟顾正明身为刑部尚书，也负责太后生辰一事，若提前知道国公府要谋反，恐怕按捺不住。
很快，白梨带着顾正明的回信回到她身边，纸上写了一句话：身为你的爹，我很荣幸。
顾忆生将纸条握紧，双眸却满是复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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