忙到半下午，药婆婆才从里面出来，脸上疲态尽显。
看着站在门口的小石头，就半大点孩子，眼里尽是怜悯。
也没有多的话，往屋里指了指道“孩子，你去屋子和你祖母好好说说话吧”
说完就朝着文淑这边过来“您是杜家，那个新上任的族长吧？”
“药婆婆，晚辈文淑，承蒙家族信任”
文淑忙上前扶着她往一旁离她近的凳子上坐下歇息。说是凳子，也不过是用木头桩子削平做成简易的凳子。
药婆婆年纪大了，更何况长时间在里面救治，治病本来就需要集中精力全神贯注，极费心神的事，更何况这还是救人。
这么多年她早就不施针了，精神不济不说，眼神也不好使，要不是这次这罗婆子这情况特殊，她也不愿意出手。
顺着文淑的手，坐在一旁歇息正好歇口气，一只手搭在文淑手背上，轻轻拍了拍到：
“嗯，你是个好孩子”
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。
这时，一道声音插了进来，打断了两人的交谈。
“药婆婆，这小石头的祖母可算是缓过来了……？”
这问话的人，是晚些时候过来看热闹，见到后来院子里忙起来，腾出手来帮忙搭把手的妇人。
妇人想着，这孩子祖母要是好了，没有什么大碍，她也准备离开。毕竟谁家里不是事啊。
那妇人说完，就等药婆婆回话落地——
“嗯……”
药婆婆并没有回她，皱着眉头往里看了一眼，忧心忡忡往里面看一眼。
这才对着那妇人摇了摇头，声音低低道“只怕是不好”
想到里面那小子年纪不大，又看看站在自己身边挂着药箱的小丫头。
药婆婆想着自己年纪也大了，这副身板还能不能坚持到小丫头成亲生子。
要是她没拿好命，哪天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去找那死老头子，可怜她的小丫头孤苦无依。
也不知是不是和罗婆子一样，都是老婆子带着孙辈生活。
药婆婆推己及人，感叹道“我老婆子能做的都已经做了，唯一能帮的就只得帮她走得体面些”
“您是说”
听到药婆婆的话，妇人一脸不可置信，原准备要离开的心思也歇了。
文淑眉头微拧，看向屋子里，还能隐约的听到里面祖孙俩交谈的声音，她还以为药婆婆那手绝妙的针法能缓过来。
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。
那妇人的话，药婆婆没有放在心上“我只是通些药理的老婆子，只是在这杜家村大家信得过我的手艺，才让我在这里混一口饭吃。
更何况就算是医术再精湛的大夫，也无法让人像神仙那般长生不老，我们都是凡人。
逃不过，都逃不过”
药婆婆心里唏嘘，估摸着时间对文淑说道“少族长呀，这个时间点，可以开始准备、准备了！”
“好”
文淑没有多问，也没有多说，应下来朝着福安招手，一顿吩咐。
福安这人虽然有些贪小便宜，私心也重，可种生死大事却从不敢大意，得了文淑指令后，转身往族里跑，回去喊人、准备。
……
药婆婆本来人救醒就可以离开的，想到那孩子可怜，左右那罗婆子的生机也将耗尽，好好送她上路，也免得小石头那孩子心里留遗憾。
这时，突然掩的房门从里打开。
还没有走的人，本就留心里面的动静，突然弄出的动静，让院子里的人一下精神紧张了起来，纷纷朝门口望去。
只见，小石头满眼通红从屋里走出来，寻得文淑的位置后，朝着文淑走去。
站在文淑跟前，用几乎哀求的声音小声道“族长，我祖母请您进去”
“嗯， 走吧”文淑点头没有多说。只是让他 在前面带路。
文淑心里沉甸甸的，虽然只有几步的距离，时间却被扩得无限大。
脚一踏进屋里，文淑就看到半倚着墙壁靠坐着的老人，不能说是坐，只能说是她的身体被周围物件给撑着，才能勉强‘坐稳’，没有滑落。
观她神色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，眼睛也雾蒙蒙，毫无光泽。
小石头就连忙上前去扶住祖母，轻声在祖母耳边道“祖母，族长来了”
果然猜想没错，文淑移开视线，走上去喊到“罗奶奶，您找我”
罗婆子听到族长来了后，用尽力气想要挣扎着起来，奈何身体不允许，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早就犹如活死人。
这个时候能利索说话，自己的身体心里也清楚，她这是快到时候了。
她听着自家孩子说，杜家族长心善将她救醒了过来，她想着拼着她快死了的人面皮子不要，求得族长能稍微看顾一下大家小孙子，也让她这个老婆子走得安心。
哪知道这族长一开口，竟然是个女娃娃，听着声音年纪也不大，估摸着比自家孙子大个几岁。
想到自己走了后，自己家孙子年纪小肩不能扛手不能提，这没爹没娘没家人的半大点孩子，这要是受了欺负了，她在下面躺着也不安心。
她虽然要死不活的赖活着这么些年，也真是因为有她吊着一口命在，这小石头才不是野孩子。
不过只是纠结了片刻，她还是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，在空中比划了一下。
“族长”
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久没有说话缘故，声音像是被砂石磨过一般沙哑。
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将文淑笼罩，看着那双用尽全力伸出的手，立即上前双手握住。
“罗婆婆，我在”
“您别当心，好好修养身体，您福大命大，好好养好身体小石头长大了也好孝顺您呀！”
文淑强忍着心绪，宽慰道。
“族长，您别安慰我。
我老婆子的身体如何，我心里清楚，我也算是好的了，我是个早就该死的人，这么多年一直咬牙坚持活着。
我没了，我家小石头就成了没有亲人的野孩子”
罗婆子声音沙哑，说这几句话较之常人，是别人几倍的时间。
体力不支，说上一句话，就要喘上好久。
“我才不是野孩子，我有祖母，我不是野孩子。
我以后也不要当野孩子”
小石头听到祖母说的话 ，心中焦急打岔道。
“我……”
罗婆子许是着急，才说出一个字，又是一顿喘。
文淑冲着小石头摇头。
他才有些不甘的埋下头，索性赌气般将脑袋别去一般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罗婆子呼吸才逐渐平缓。
这屋子里的动静不小，坐在外面等着的药婆婆更是稳坐如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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