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约了倪冰砚聊剧本。
小两口吃了早饭各自出门，陆南亭直奔录音棚，顾兰溪则戴好帽子口罩，往约好的地方去。
昨天倪冰砚就让她穿厚点，她也听话，当真裹得严严实实才出门。
老实讲，接连几天都被狗仔盯，她已经有点烦了，裹严实点，狗仔拍不到脸就老实了。
换了辆没开过的车，到了约好见面的地方，顾兰溪找个停车位把车停了，披好外套下车，冷风扑面而来，忙站在原地，微微仰头，把拉链拉到下巴底下。
今天天气阴沉，有种灰蒙蒙的感觉，顾兰溪也没戴墨镜，只把帽檐儿往下压了压，再把口罩的带子理了理。
倪冰砚给的定位，在河边上。
冬天枯水期，河面水位很低，河道两边的柳树光秃秃的，细细的柳条随风轻舞。
顾兰溪随意的扫了一眼，直接转身看向马路对面。
周围都是老旧的居民小区，那边有个小小的茶楼。
茶楼名叫明光，招牌已经褪色，想必已经开了很多年了。
这会儿天儿还早，但茶楼已经开门了，透过撩开的门帘子，能看到服务员拿着拖把，在来来回回的拖。
约人见面聊事情，总得找个安静的地方。
这也是正常人的逻辑。
所以她想当然的，就以为倪冰砚约她见面的地方，就是那茶楼了。
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，顾兰溪也不急，先给陆南亭发了个消息，说自己到了约定地点，又说好中午去找他吃午饭，才翻出电话簿，准备给倪冰砚打电话。
然而不等她拨出去，就见一只狗跑到她面前，轻轻的“汪”了一声。
狗身上穿着件大红色对襟小袄，布料是织着五福捧寿的团花缎子，脖子上戴着一根眼熟的项圈，项圈上挂了块纯金的牌子，牌子上有电话号码，还有旺财的名字。
顾兰溪上次见了，回家还忍不住跟陆南亭八卦了很久。
若倪冰砚那些粉丝知道，倪冰砚的私人电话，就挂在她家狗脖子上，怕是要组团来偷狗。
“旺财？”
顾兰溪蹲下来，叫了它一声。
倪冰砚家的这只金毛很通人性，非常聪明，她们一家都拿家人的态度来对待它。
顾兰溪倒也不是拍人马屁，她只是单纯喜欢这条狗，愿意给它一份尊重。
很多时候，狗比人品德高尚。
但狗远比人单纯。
她这种心眼儿多得跟筛子一样的人，就喜欢真挚热情而又单纯固执的存在。
比如陆南亭。
比如旺财。
“汪！”
见她还记得自己，旺财露出个笑脸，随即点点头，走几步，回头看她，示意她跟上。
一身淡金色的毛光滑发亮，看起来格外漂亮。
顾兰溪与它琥珀般清透的眼睛对视一眼，把车锁好，双手插兜，跟着它往前走。
然后旺财就带着她下了河堤，来到了河边的荒滩上。
荒滩上不少鹅卵石，还有星星点点的灰白色鸟粪，石头缝里还有稀稀拉拉的枯草——水位降低的几个月里，它们已经完成了生命的轮回。
待到春汛如期而至，这里又会被河水淹没。
两个棕黄色折叠椅并排放着，倪冰砚戴着帽子口罩，正在那拿着个小盆子，在调饵料。
暖和的黑色皮手套，一把大勺。
这里貌似是比较有名的钓点，河面很是开阔。
岸边间隔一段距离，就坐着个钓鱼佬，打眼看去，足有七八个。
每个人都裹着厚厚的外套，揣着手，眼睛盯着河面，看似发呆，实则一有动静，立刻把杆提起来。
顾兰溪一时词穷，竟不知该说什么。
上次这么无语，还是去年杜如笙约她吃饭，到了地方，才知道是个非常高端的“男模店”。
别的店招服务员看人品看技能，这家店外表优先。
店里装潢很好，一个个服务员，白衬衣黑西裤，小马甲一穿，腰细腿长臀翘，全是仙品。
但她敬谢不敏，刚到门口就跑了。
现在也有点无所适从，但没到想跑的程度。
然而倪冰砚已经看到她了，开口就让她坐，热情又洒脱：
“这里视野开阔，保密性强，聊事情比较方便，等聊完正事儿，我还能接着钓鱼，免得浪费这打好的窝子，我可是一大早就来抢到的好位置。”
在她脚边，放着个包，包里鱼竿可不少，一看就是资深钓鱼佬。
顾兰溪不由轻轻一笑，在她边上坐了下来。
小河在这拐了一道弯，哪怕枯水期，水依旧很深，但水流并不急。
这里已经很接近郊区，水面很是开阔，远远能看到河中小洲上，有苍鹭在打盹儿。
这附近鱼多，涉禽也多，虽然这个季节看不到鸟宝宝，但看它们捕食也很有意思。
于是，不等倪冰砚给她钓鱼竿，先开了口：
“这里好多禽类，我先回车上拿下相机，冰姐你先打窝。”
她对钓鱼不感兴趣，但她喜欢观鸟。
倪冰砚大大方方的，一点不跟她见外，谈正事儿也没忘了兼顾自己的爱好，她为什么不能趁机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呢？
倪冰砚忍不住笑：“行，你去吧！”
若是换了圈里其他女孩，得到她邀请，怕是会装作很爱钓鱼，勉强自己配合。
但顾兰溪不。
她眼里只有自己喜欢的东西。
不趋附，也不盲从。
她喜欢这样的人。
顾兰溪飞快回车上取了相机，因为今天不用走远路的缘故，她还拿了个特别结实的三脚架，找好位置之后，把相机和单筒望远镜都装了上去，一看就非常专业。
电影总共一个多小时，主线副线一一说清楚，又把每个人物都拿出来交流一番，甚至还聊了下每个角色最适合的人选，总共也要不了俩小时。
倪冰砚没想到剧本刚给她没两天，她不仅记得每一句台词，连每个角色的备选演员都列出来一个单子。
“目前这些人都有档期，且我了解过，基本上没有法律风险，给你做个参考。”
顾兰溪说着，给她微信发了个表格。
倪冰砚接过来一看，各个公司的演员都有，且大部分都和顾兰溪没什么交情。
“行，我回头仔细看看。”
“嗯。”
顾兰溪并不是话多的人，但谈事儿的时候，从来有一说一，是个特别靠谱的人。
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，她只是不喜欢那么虚伪。
倪冰砚和她很聊得来，本来计划聊个一个多小时就行，没想到眨眼就到了中午。
倪冰砚看看表，准备收竿走人。
“最后一竿，钓完就走，我老公等我吃饭，下次再约。”
顾兰溪也忍不住笑：“那可真巧，我也跟我老公约好了。”
话罢，直接把相机取了下来。
正准备收起来放包里，就听倪冰砚一声惊呼：“妈耶！这可太不要脸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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