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1225所言，这些通话任务的确没什么难度，无非是传达一些话语，同时获取一些信息。
A-1009很高兴自己的同僚和学生能在他离去后的不久完成生前的研究，也简要了概述了今后研究的大方向，只不过我基本没听懂而已——反正有录音，总有人能听懂。b-7017传来的依旧是呕哑嘲哳的声音，但仔细听，还是有类似密语一样的东西，后勤部门解析后，大概是在重复，“我已迷失，不必挂念”。
这种是顺利获得消息的，还有些，则是由于建立的印象不足，而没有拨通的“号码”。
拨通电话消耗的是相关的记忆，虽然单方面的也行，但需要通过文字，图片，影像等复合的媒介建立一种相对熟悉的记忆，然而有些消息的确有些久远和残缺，最后只能是无法拨通了。
“既然我的记忆不会流失，是不是就能多打几次电话？”
“不会，因为拨通的‘对象’，也只有一次。呜...也不能这么说，只是通过相同信息建立的印象，对象基本相同，多次拨通后，获得的信息就比较有限了。”
“虽然A-1009先生的学识很丰富，但在短短的通话过程中，很难进行一些深入的......”
“啊，哈哈，还是不要天天打‘骚扰电话’了，多打几次，总会词穷的。话说，感觉这个电话还挺好用的，或许以后还能有什么找人的机会，或者，别的什么用处。”
“如果它能小一点，可以方便携带，应该能帮你很大的忙。”
“唉，可惜就是小不得，如果能变成耳机那种......”
“......”
“差不多要到时间了，可以准备接听，然后，试试能不能，从对面听到一点声音。”
闲聊一段时间过渡后，就来到这次任务的核心了，对于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骚扰对话，不论是1225，还是我，都不觉得能轻易获得一些信息。
“所以，现在这就没有稿子，由着我自由发挥了吧。”
“没办法，我们压根不知道对面是谁嘛，不过尽量还是不要用太奇怪的话语，呜...随便吧，总之到七点就下班了。”
“这么不抱希望嘛，说不定......”
“嘟嘟嘟——”电话铃声响起，第一个电话如约而至。
“喂，您好，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？”
对面是一片寂静，毫无回应。
“么西么西，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啊。我这边可是有众多能人异士，可以解决任何问题，如果......”
“嘟——”
对面挂断了，第一个电话的通话时长大概不到半分钟，于三点到七点之间的四小时，只是开始的开始。
“嘟嘟嘟——”
这个电话不用把话筒放回去才能第二次接通，等到铃声响起，我只能无奈地按下接听键。
“哦哟，我跟你讲，你惹到我了昂，要么你赶紧说你是干嘛的，要么明天我就到你家门口，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......”
“嘟——”我狠话还没说完呢，不到二十秒，对面又挂了，让我装出的愤怒瞬间冷了下去。不过没关系，一来二去这样持续下去，我的怒气值终究是会往上加的。
“我向来希望认识新朋友，无论是人是鬼，我觉得都能聊几句......”
“不是哥们，话费不要钱嘛，光打不说话，要我以前这么干，指不定得被我妈锤一顿......”
“......唔西迪西，玛卡巴卡......”
“长叹息以掩涕兮，哀民生之多艰........”
“to be，or not to be.......”
“西内，西内，思密达，思密达，马拉卡，苏卡不列，花q....... ”
“巴鲁嘟哒叭叭叭咔撒嘟嘟，阿巴阿巴阿巴.......”
“.......”
一个多小时后，我真的已经口干舌燥到懒得说话了，1225弄来矿泉水后，口渴倒是缓解了，可对于我的词穷并没有什么帮助，至于让对面说话，更是一点着落都没。
“虽然我还可以接着耗下去，但让你来试试是不是也行，毕竟接电话也没什么损耗。”一遍听着耳边的毫不变化的沉默，我只得和1225打起趣来。
“其实你可以详细介绍一下自己，或许，它就能更......呜，至少你有话说了。”1225“认真负责”的工作精神在此时并不适用，她给我端了个板凳过来，递来杯水后，就赖在折叠椅上，直接写起今天的报告了。
“行吧，你好，我是0307，以前也叫程俊杰，来自可观测宇宙，拉尼娅超星系群，仕女座星系团，本星系群，银河系，猎户.......”
无视那些挂断和接听，不管长短不一的电话时长，我只顾自地说着，从牙牙学语，讲到小学第一次打架被打趴，从初中被人孤立，到和室友网吧通宵被父母抓包，从大学毕业去当牛马，延伸到来RcNR基金会继续当牛马......
“我再给你编个未来状态，大概呢.......”
“滋滋滋——”
“1225，好像真有动静了。”
“真的？报告里要多写点字了。能听到些什么吗？”
“额，大概就是电视没信号的声音。”
可能是因为，我介绍了自己的生平后，对面有了细致的了解，打过来的目标不再是电话亭本事，而是“0307附近的通讯设备”，进而使得沟通更为通畅了。
不过通话还是在一分钟内就被对面挂断了，再次接通后，依旧只有杂乱的，像是无序电波的噪音，但细听下来，又感觉深邃悠远得多，难以理解却...好像又在表达些什么。
“如果你可以听见，可以让音量大一点吗？”
没有变化，依旧是混杂的噪音。
“我是0307，既是普通人，也曾是‘法老王’，‘火焰巨人’，人类对外交流大使，参与过......”
“......”
“哈，好像就这样了吧。”又过了很久，我已经靠在电话亭上，闭着眼说话——真不是摸鱼，实在是单调的工作实在耗人心力。
“还有半小时啦，晚饭应该还会有些热的。”
“行吧，我再撑会。”
“......老弟呀，信号这么差嘛，怎么只能......”
“他们，试图，来到，你们，那里。”
我猛地睁开眼，大脑恢复正常运转，试图确认耳朵没有幻听。
“他们，残忍，你们，小心。”
“嘟——”
这次，电话铃没有再迅速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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