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沪市大街上的无业小青年尤其多，作为全国输送知青最多的城市，自从第一届高考后，好多人都在插队的地方待不住了，偷偷回了城。
不是谁都有能力备战马上到来的第二届高考，没工作，没收入，没前途，家里又逼仄，只能上街当街溜子，城市的治安也有些乱套。
项海澜以极低的价钱雇了几个无业知青帮她收拾房子，得到几人的感激涕零，抡大锤十分卖力气。
见顾建明被轰出去没急着离开，像是要跟她套话，小项才懒得搭理垃圾，偷偷跟干活的小青年透露了他的身份，一下可捅了马蜂窝。
抡大锤的提着大锤把顾建明围了起来。
“我们要工作！我们要吃饭！”
“我们牺牲这么大，支援农村这么多年，现在衣食无着，你是领导，你得给我们解决！”
知青们不是没去市里反映过，大领导一个没见着。难得逮住一个大官，可不能让他轻易离开了。
街上的无业游民听到动静也凑过来，顾建明被人群团团围住，司机想要解围根本冲不进去。
耳朵都要吵聋了，差点被回城知青们吃了，顾建明好不容易挣脱出来。
项海澜站在台阶上，看他狼狈地钻进小轿车逃走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这只是开始，顾建明你就甭想去外地镀金了，还升职？姑奶奶让你撤职。
她和金熠在学校形影不离，关系经不起细查，顾建明和吴启莲那对狗男女早晚要知道她的身份。
她不怕示于人前，谅他们也不敢再像前段时间对付金熠那样，随便扣个罪名把她关起来。
要是换个方式，敢对她玩阴的……呵呵，她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！
顾建明的事情最终还是要老乔拍板拿主意，他们得等，等待的时间先把房子收拾了。
小洋楼的骨架在那，质量也很不错，不需要重修。她和小金简单做了个室内设计方案。
砸掉多余的墙，恢复小洋楼最原始的结构，重新粉刷墙壁，铺上新地板，给窗户等构件涂漆做保养，重点放在厨房还有卫生间等功能区域。
家的布置硬装以便利为主，剩下靠软装打扮，这个项海澜擅长，尽快收拾好，争取暑假能住进来。
搬走的那四家不是没反悔，陆续有人回来看过，小项雇的看场地的知青很负责，愣是没让他们进门。
“管你是不是原来的房主，我只认现房主，你们有证吗？没证在这里瞎嚷嚷什么？你们在这里住了十几年？住十几年就是你的房子啦？我父母还在公房里住了三十年呢，照样没房证。说理别找我，找管房产的部门去！”
一顿输出，姓邵的知青还长得还孔武有力，25号那帮男的，伤的伤，残的残，打又打不过，吵又吵不赢，只能灰溜溜地离开。
顾建明一回沪市他们就得了消息，偷偷去找过他，挨了顾建明好一顿骂，“这世界上哪有鬼，人比鬼可怕多了，谁让你们傻，一点雕虫小计就让你们全线崩溃，主动放弃房子，活该！”
气归气，他反应一点也不慢，这里面要是没有金熠的手笔，他就不姓顾，还有风水先生登场，呵，年伟伦那个老家伙也坐不住了。
他的脑子可比这帮傻子强多了，从风水先生的话不难看出他们几人当年的秘密被发现了。
发现了又怎么样？已经过去了十二年，什么证据都没有了，光凭口说就想给他定罪，做梦吧。
他叮嘱几人再别去25号找麻烦，干不过人家，纯属自讨苦吃。
至于给四家重新找房子，被顾建明一口拒绝，他对这几人已经仁至义尽，他也不怕这些人反水去举报他。
量他们也不敢，事情是大家一块犯下的，要论罪大家一块玩完，谁不是拖家带口，不会无缘无故主动找死。
但他还是有些怕金熠找上这四人，用手段让他们坦白罪行，虽然最终不会把他怎样，但在他升迁过程中容不下一点错处，一旦跟专家的死绑在一块，还真够他喝一壶的。
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四对夫妻灭口，怪他当时太年轻，还不够狠，留下了活口。
分开杀人一下就能怀疑上他，最好想个办法让八个人一起消失，除非发生大型车祸，否则很难，事情还得从长计议。
殊不知，金熠和项海澜早就在他回来之前动手了。
这事还得从顾建明回沪市前两天说起，项海澜从绿皮火车里翻出一顶黄色假发，让金熠戴上。
稍稍装扮了一下，把小金的脸涂得刷白出去吓人。先去找了胆子最小的苗坤。
大半夜的苗坤在新的住处被拖出被窝，拉到房外无人的弄堂尽头。
黑咕隆咚的，见装扮成外国人的金熠，光注意假发了，也没怎么看清脸，真以为冤魂找上门，险些吓得心脏病发，只稍稍一引导，苗坤就把当年的犯案经过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。
小项也在，乔小乔哥哥的战友有亲戚在远洋公司工作，他又是个设备发烧友，家里不但有照相机，还有国外已经流行了一阵的录像机。
让乔小乔把录像机给借了出来，这玩意在项海澜眼里是纯古董，扛在肩上跟个炮筒似的，要是图方便她的手机最好使了，但是手机的内存没法转移到录影带上。
她总不能从火车里搬个电脑出来，给乔副市长展示录影内容。
小项只能扛着炮筒当录像员，黑灯瞎火的也不要求视频有多清晰，能看清那个人是苗坤就行，关键还是他说出来的内容。
一夜跑了两家，同样的办法，在瘸腿的秦伟强身上也用上了，这位也是个孬种，全都招了。
两人供述的罪行大同小异，就是他们当年收到顾建明指使，动手把专家勒死，造成上吊自杀的假象。至于顾建明为什么要杀死专家，他没说，这几个人也没问。
现代刑法追溯期最长为二十年，设置追诉期是考虑到证据的保存期限和调查成本，现在没刑法，就算没过二十年，从两人的供词看，他们要自首倒是能定罪，但顾建明未必。
不是那家伙有豁免权，他一个舌灿莲花的阴谋家，没有其他辅助证据的情况下，想给他定罪很难。
两人把录像带交给了乔小乔的父亲，希望这卷录像带能给顾建明的仕途下一块大大的绊脚石。
认识是相互的，在25号打过一次照面，项海澜自此进入顾建明的视野。
他把她的身份，来沪市后的表现，比如吴倩莲受伤那件事，面貌对不上，身高对上了，就是她干的，还有在大学会议室舌战老赵，枫林镇鼓动百姓，救出金熠的主力也是她。
顾建明跟吴启莲得出一致结论，“这个小姑娘不容小觑，是个厉害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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