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十点的阳光刚越过楼房的玻璃，在柳如烟的红木办公桌上投下一片斜长的光斑。
光斑里浮着细微的尘埃，正随着她指尖敲击鼠标的动作轻轻晃动——屏幕上亮着的是某支科技股的K线图，绿色曲线在均线附近反复横跳，可她的目光却没落在那些跳动的数字上，眼角余光始终锁着桌面右下角一个隐藏的小窗口，里面是暗网交易平台的实时加密数据流，每隔三十秒就会刷新一次新的代码。
“咚咚咚。”
敲门声突然响起，打破了办公室里只有键盘轻响的安静。柳如烟指尖一顿，下意识地用鼠标点了下屏幕右下角，那个暗网窗口瞬间隐入后台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看似普通的集团季度盈利报表。她甚至没抬头看门口，声音里带着几分上位者特有的从容：“进。”
门被推开一条缝，秘书小陈探进头来，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谨慎。
这位柳经理才接掌集团三年，就把旗下七家子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，可私下里总透着股让人摸不透的距离感，尤其是她办公室里那些从不允许外人触碰的电子设备，更是让员工们不敢多问。
“柳经理，前台刚打来电话，说楼下有两位女士找您，出示的证件是刑警大队的。”小陈的声音压得稍低，“要不要我先帮您问下具体事由？”
“不用。”柳如烟终于抬了头，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，那动作看似随意。
她穿越到这个《重案六组》的世界已经十年了，从一开始的慌乱，到后来顶着“柳如烟”的身份站稳脚跟，再到成为暗网里代号“影子”的神秘交易者，她早就料到会有和刑警打交道的一天。
“请她们上来吧。”她补充了一句，又低头看向报表，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紧绷从未存在过。
小陈应声退下，不过两分钟，办公室的门就被再次推开。柳如烟放下手中的钢笔，缓缓站起身，脸上已经堆起了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——既不过分热络，也不失礼貌。
门口站着的两人气质截然不同：走在前面的女人穿着一件深色风衣，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，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，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；跟在她身后的年轻女警则穿着白体恤加牛仔裤，脸上带着刚出校园的天真，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柳如烟身上，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。
“柳经理，打扰了。”率先开口的是前面的女人，声音沉稳，没有多余的寒暄。
柳如烟侧身做了个“请坐”的手势，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，心里已经有了判断。
看这神态和气场，前面这位大概率就是季洁，而旁边的年轻女警，应该就是刚加入六组的白羚。
她一边引着两人往会客区的沙发走，一边指了指角落的饮水机：“两位先坐，我去给你们接杯水，办公室里没备茶，希望别介意。”
“不用麻烦，我们是来办事的。”季洁没动，径直走到办公桌前，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塑封的照片，指尖按着照片边缘，轻轻推到柳如烟面前，“柳经理，你认识这个人吗？”
柳如烟的目光落在照片上。
画面里的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，烫着一头精致的波浪卷，嘴角带着几分精明的笑意，胸前别着的工牌上隐约能看到“月鑫酒店”的字样。
她只是弯腰仔细看了两眼，随即直起身，摇了摇头：“不认识。这位是？”
“怎么可能不认识！”她的话音刚落，旁边的白羚就猛地站了起来，双手攥成拳头，声音一下子拔高，“她是你们集团下属月鑫酒店的大堂副总经理！你作为集团总经理，会不认识自己手下的中层干部？”
白羚的声音有点冲，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僵了几分。
柳如烟握着一次性纸杯的手没停，热水从饮水机里流出来，“哗哗”的声音在安静里格外清晰。她把两杯接满的水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，才慢悠悠地转过身，靠在办公桌边缘，目光落在白羚身上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。
“白警官，我想你可能对集团管理有点误解。我手底下有七家子集团，覆盖酒店、物流、科技三个领域，光是正式员工就有三千多人，中层副职以上的管理者至少两百位。”
她顿了顿，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。
“我每天要处理的是集团整体的战略规划、跨部门的资源调配，还有各子公司的季度盈利考核。我需要记住的是哪家公司这个季度亏损了需要整改，哪家公司的新项目能拿到补贴，至于一个酒店的大堂副总——”她微微挑眉，“该是她记住我的名字，主动向我汇报工作，而不是我反过来记她的脸。”
“你这是在狡辩！”白羚还想反驳，胳膊却被季洁轻轻拉了一下。季洁皱着眉，瞪了白羚一眼，才转向柳如烟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：“柳经理，抱歉，白羚刚从公安大学毕业，加入刑警队还不到半年，性子急，说话没轻重，你别跟她一般见识。”
“探长，”柳如烟的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，她不是在意白羚的态度，而是反感这种“年纪小就可以免责”的逻辑，“我今年二十五岁，接管集团三年了；白警官既然穿上了警服，就该知道‘成年人’这三个字的分量，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，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”
这话让季洁的眼神沉了沉。她看了眼旁边还在气鼓鼓的白羚，又看了眼柳如烟。
这个女人看似温和，实则气场极强，说话条理清晰。
她随即加重了语气，对身后的白羚说：“白羚，给柳经理道歉。”
白羚咬着嘴唇，脸颊涨得通红，显然还是不服气，但在季洁严肃的目光下，还是不情不愿地转过身，对着柳如烟低声说：“对不起，柳经理，我刚才说话太冲了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柳如烟摆了摆手，语气缓和了些，“我知道你们办案急，也理解你们想尽快找到线索的心情。虽然我不认识这个人，但我可以让我的助理立刻调取月鑫酒店的人事档案，还有她近三个月的考勤记录、出差情况，有结果了我马上联系你们。”
季洁没想到柳如烟会这么配合，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惊喜。
她往前倾了倾身，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：“那真是太感谢了，柳经理。这是我的名片，上面有我的手机号，有任何线索随时联系我，我们24小时开机。”
柳如烟接过名片，指尖触到卡片上凸起的警号，心里轻轻叹了口气。她把名片放在桌上，笑着点了点头：“放心，我会尽快让人查的。”
送走季洁和白羚后，柳如烟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。她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那辆普通的轿车缓缓驶离停车场，才转身回到办公桌前，打开了电脑的隐藏分区。
屏幕上瞬间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码，她手指翻飞，在键盘上敲击着。
三分钟后，月鑫酒店副总的所有信息都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。
姓名薛雅兰，今年32岁，三年前通过内部招聘进入月鑫酒店，半年前升任大堂副总；暗地里是盗车集团主谋杨平的姘头，不仅帮杨平伪造身份、转移赃款，还利用酒店的客户信息为盗车集团提供目标；杨平昨晚被六组抓获后，薛雅兰就带着近千万赃款消失了，根据她的手机定位最后消失的地点，以及暗网里的一则“临时避难所”交易记录，她现在应该躲在城郊的废弃钢厂仓库里，仓库里还藏着三辆未拆解的赃车。
柳如烟盯着屏幕上的地址，手指顿了顿。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盒子，里面装着几十张未注册的空白手机卡。
感谢这个一人可以办多张电话卡的时代。
她挑出一张，装进备用手机里，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——没有多余的话，只有薛雅兰的藏匿地址、赃款的银行账户信息，以及仓库里赃车的具体位置。
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后，她直接关机，把手机卡取出来。
指尖稍一用力，塑料卡“咔”地一声断成两截。她走到洗手间，扔进马桶里，看着那两截断卡被湍急的水流卷走，直到再也看不见，才盖上马桶盖。
镜子里，她的脸色平静无波，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复杂。
她知道自己在踩钢丝——一边是国家的法律法规，一边是她认定的“正义”。
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，转身走出洗手间，回到办公桌前坐下，重新打开了股票软件。
屏幕上的K线图还在跳动，仿佛刚才那场与刑警的交锋、那段暗网里的追查，都只是一场短暂的插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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