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文说到，玄灵对感情无所谓的态度和事事闷在心里的行为，让太元对这段婚姻失望至极。她决意成全玄灵心意，与陆羽鸿许下生死契约之后，跟着他回了青山湖。
他们回到青山湖之后，陆羽鸿整个下午都在陪他爸爸看地看风水。太元虽然身在他们一行人当中，但她的心却始终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……
她想知道玄灵昨夜在哪里，在做什么，她更想知道玄灵现在在哪里，在做什么。
但是，无论多么成熟的人，似乎在面对真爱的时候，总是无法理智的。她拿出手机准备给玄灵发消息，本来想问：
“你昨夜去了哪里？”
“芍药真的是你救回来的吗？”
“你现在人在哪里？”
“光音天的事情你知道吗？”
但是这种种问题，以及她对玄灵的所有关心和担忧，等她表达出来的时候，就变成了这样：
【我们离婚吧。】
太元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，最终还是按下了发送键。
玄灵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，人还在扶韵小筑，嵇淑夜刚刚把【澜影】带回，他们两个正在寻找并尝试破解识柔所说的光音天的“收发装置”。
玄灵只看了一眼，便收起了手机。虽然太元出发前，玄灵安排了墨墨随行，但墨墨到了苏宅之后，完全处于宕机状态。他不确定昨天下午那么长一段时间里，浮黎到底跟太元说了什么，但是不管说了什么，现在太元突然要离婚，对他而言，就真的很离谱。他知道这件事必须认真处理了，不是回条消息就可以的了。
但太元不是这么想的。她觉得玄灵不管忙到什么程度，回一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？而且是这么严肃这么重要的内容？她不过是想要一个消息，想要一点点玄灵对爱情的回应，但是，玄灵再一次让她失望了。
太元等啊等，手机屏幕暗了又亮，陆羽鸿始终在她的身边，在忙着世俗的应酬。他似乎看穿了太元在手机屏幕亮起时的期待，也看到了太元一次一次的失态。在两人陪莫腾菲吃过晚饭后，陆羽鸿便示意安迪送太元回家休息，而他自己，则陪莫腾菲一行人，去了当地比较有名的会馆。
太元稍后便收到了陆羽鸿发来的消息：【别想了，早休息。布鲁斯的报告写得很清楚，他至少人没事。至于他到底在忙什么，你如果想知道的话，等陪完爸爸，我们一起去查。查到你安心为止，好么？】
太元嗤笑一声，心说这就是报应。陈婉君之前有多么忽视陆羽鸿在寂夜时对在意人一条消息的等待，现在她就有多能体会陆羽鸿当时的感受。但她可比陆羽鸿幸福多了，至少，她对玄灵的等待，还能有个人给予安慰。
原本按照她的习惯，她只会回复简单一个字【好】，但今晚，她写了很多：
【别太累，别担心。不管查出来是什么，我都不会再离开你。放宽心，好好玩。】
陆羽鸿很快给太元回了一个视频电话，电话中，陆羽鸿在安静的会议室内，他的旁边还坐着萧文，桌子上堆满了文件。萧文向太元打了个招呼，随后戏说道：“夫人可给我们点好日子吧！他说叫我来会馆，谁知道真的是开会！”
太元点头，与陆羽鸿互道晚安后，挂了电话。
她怀着相当复杂的情绪躺了下来。
她知道今日尾戒渗血，他俩已是生死绑定——这四个字她曾在古籍里见过无数次，此刻才真正尝到分量，不是浪漫的誓约，是沉甸甸的责任，压得她心口发闷。她护得住神域中的翎儿，帮得了世俗中的陆羽鸿吗？浮黎懂得域内设计玄灵，他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域外的陆羽鸿呢？她早上的举动，是否太轻易？她与浮黎在本质上的旗鼓相当，究竟能不能换来陆羽鸿在这一世的安稳？……
太元在如此的忧心忡忡之下，在不知不觉中，来到了雪域。玄灵不在。她又回了芍药田，本想再次细问过往，却发现芍药也已经不在了。
她沮丧至极，来到了第一次遇见玄灵的地方。朽木没有了，红果子树也没有了，瀑布没有了，什么都没有了。这里仿佛已经被众神遗弃，只剩下满目荒凉。
太元坐了下来，抬头看见巨大的黑色空洞和金色旋涡。
「八卦两仪，生死镜像。」
她又再想起关于光音天奴役灵魂的事情。原本这个宇宙的所有意识都应该是原生的、平等的。它们进入三维身体，是一个自然跌过的过程，这个过程丰富了宇宙神经网络生态，让生命产生，并更具活力。这个过程本应该是循环往复的。究极来说，飘散的意识和降维之后的意识，应该拥有一样的自由度。光音天这么做，是反宇宙的，反生态的。这种罪恶，最终可能会导致这个宇宙的死亡。
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。但她对光音天和整件事的了解实在太有限了。她很想知道浮黎是通过什么方式了解到这些内容的，她又应该怎么做才能搞清楚整个奴役过程，制止祂们的变态行为。
“ 难道……真的只能是回去找祂吗？”太元在心里暗自嘀咕。
就在此时，一条绚烂的紫色光晕划过天边，玄灵突然出现在她面前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？”太元诧异问道。
玄灵：“我不知道。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，我就想到这里来看看。”
太元：“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”
“恒星死亡了吧，我也不知道。”
玄灵说完，紫炁忽然从祂的体内向四面八方散去，很快他们所在的方寸之地，又恢复成了往昔样貌。
太元扶了一下玄灵的手，示意祂停止：“你别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。就为了哄我个好看吗？浪费这么多力气，值得吗？”
玄灵：“坐在这里说话的时候舒服点么，费不了什么能量的。跟老婆出来约会，总是很浪漫的，它们自发的，不是我想的。”
太元收回手，沉默下来。她想知道为什么玄灵什么都会，而她却什么都不会。甚至做结界的方式，还是她从陆羽鸿那里学来的。她很想问玄灵关于光音天的事情，但是她又很害怕玄灵对她撒谎。这样就会让她更加看不清事情的真相。
玄灵伸手挎住太元的肩，同样沉默下来。祂想感知太元此时的心理状态，好看着回复她那条突如其来的离婚消息。但是……
玄灵：“我为什么读不了你？”
玄灵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法接入太元心房。
太元面无表情的回答道：
“我根据你教翎儿做结界的方法，做了心防。你从此再读不出我心思。我们终于平等了。”
玄灵瞬间不知所措了起来。只听太元再开口道：“我这个徒孙可还行？”
玄灵收回手，低下头望着一片枯叶泥泞，失落着却又提着他清亮的声音笑道：“非常行。”
太元看着玄灵垂落的蓝色长发，还系着自己曾经遗落的发带，故作轻松道：
“离婚吧。嗯？”
玄灵瞬间抬头再看太元，她依然面无表情，接着道：
“我知道齐墨当时跟陈婉君结婚，不是因为爱情。这段婚姻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，“或许婚姻对你我来说，没有意义。”
这是玄灵第一次在面对太元的时候，感到束手无策。对于读惯了人心的祂来说，每一次自己说出的话，祂都是心里有底的。但是这一次不同了。祂再不能感受到太元此刻半点情绪、心思。而她的面无表情和镇定自若，让祂连通过肢体语言判断她的机会都没有。太元又回到了她人前的模样，端庄娴静，不苟言笑。明明近在咫尺，却似画中仙子。
玄灵只能猜测道：“你是不是真信了浮黎那些话？”
太元挥了挥衣袖，站了起来，背过身，踩起了地上的泥沼烂叶，依然不言不语。
“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！他那就是离间计，我已经跟你说过了。”
见太元毫无动静，玄灵起身再道：“你能不能转过身来说话？”
太元：“我不想看见你。”
玄灵：“芍药是我带到地球上的。但是这不代表我跟她就有那方面的关系啊！”
太元“嗯”了一声，随后又“呵呵”冷笑两声。
玄灵叹气，接着解释：
“我当初游历三垣，带她来此，不过是为了丰富地球生物的多样性而已。我不止带了芍药，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生灵。浮黎定是拿此做了文章，你不要去信啊！”
“游历三垣，呵，”太元冷笑一声道，“是谁跟我说祂是地神，是无法离开地球的？”
玄灵：“你还不允许我出去旅个游什么的？”
“玄灵！”太元提高了八度音，“你到底是什么！你从哪里来！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？！”
玄灵喉结滚动，伸手想触碰她的脸颊，却在半空中停住，指尖泛起的紫光，硬生生被他掐断。
玄灵转身缄口。祂除了这最后一个问题，其他是真的不知道啊！但祂听出太元的愤怒，只好恹恹道：
“我是真的出生在地球，只是不知道哪个维度，我从胞衣中出来，就到了大陆。你那时候对太乙大陆一无所知，只知道那里有地神，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。我也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世之后，以为我是不知哪里来的怪物，疏离我……”
玄灵的声音越说越轻。要说配不上，祂从来都觉得是自己配不上太元。所以祂也一直很努力。虽然学习对祂来说也是一种乐趣，但其中不乏“祂希望能够努力配得上太元”这点情结。
太元：“嗯，所以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是什么。好，芍药过，身世过。还有呢？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？”
玄灵突然失声。太元又道：
“还有太多太多了，不知从何说起，对吗？”
太元转过身来。玄灵看见她此刻眼神，祂的心好像被这眼神勾去了地狱，一层一层往下坠，从拔舌头到下油锅，从钉冰柱到入火山，一一经历，直到失去知觉。
太元：“你讲话，喜用轻浮伪饰真心，不可尽信。浮黎讲话，真情流露却句句谎言，更是一句都听不得。你们俩处心积虑来骗我，恐是做神做的太无聊了？一个眼见地球垂暮而不救，一个能力齐天却整天为儿女私情折腰。我自问何德何能，值得你们耗费如此时间精力相付？！”
玄灵：“这就是你要离婚的理由？地球垂暮？没错，地球是近垂暮之年，但垂暮是自然死亡，现在地球它不是快老死了！它是快被癌症害死了！想办法修补裂隙才是关键！可这件事跟浮黎无关，跟你更是八竿子打不着。我不能说因为我爱你，我就把你牵扯进来啊！”
“裂隙……”太元喃喃道，“原来是因为裂隙。”
玄灵缓和语气，点头道：“我已经在想办法了！很快就可以补好的！我不会让那里变成第二个这里！三维生命这么美丽，让宇宙变得生机勃勃。它看似渺小，却也珍贵。不到最后一刻，我不会放弃的。”
太元转身低头，长叹一声。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的，玄灵这失踪的昨夜和今天，肯定也是在做着什么大爱的事情。只是，她永远都追不上祂的脚步而已。祂现在把话题带到裂隙上，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有那条裂隙的存在。但祂指的地球癌症，难道真的就只是因为一条裂隙吗？她是不确定的。她知道，很多事情，必须要等到她自己去发现，玄灵再也瞒不了的时候，祂才会选择坦白。
她想试探玄灵对光音天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，前思后想，开口道：
“浮黎如若屠杀光音天，你救不救？”
玄灵顿住。太元话锋转的太突然，问题又问的实在太尖锐。
祂迟疑答道：“此事……或宜从长计议。”
太元：“从长计议？你觉得浮黎会容你从长计议？你觉得光音天会坐以待毙？”
面对太元的质疑，玄灵再次踌躇答道：“光音天要我，恐不是表面那么简单。识柔对你所言，不可尽信。祂们封你画中，或是别有所图。关于光音天的事情，我还在调查，此事……说来话长。”
太元神情十分严肃，冷面沉沉说道：“请你长话短说。”
玄灵又开始慌乱，因为祂读不出太元的心思，祂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，应该怎么说。但实际上，太元只是要祂实话实说罢了。
太元：“我数到三。”
玄灵咬唇思索。祂想着自己一定要在三秒内想到合适的说辞。谁知，下一秒太元嘴里就吐出了一个“三”字。
玄灵：“你都没数一和二！”
看见玄灵如此激动，太元反而冷静很多。她坦言道：
“算了，灵。我对你的了解，从来不是靠读心。就算你现在开口，也不过是现编的故事，引人入胜而已。你已经习惯了。你讲话的目的，从来不为讲出真相，从来只为抚慰人心。或许对你来说，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真相，你在每个人的精神世界里遨游，看到一个一个不同的小宇宙，源宇宙客观的真相，对你来说，根本就没有意义。”
太元这句话，猜出了祂沉默的原因，道出了玄灵本性。祂嗤笑自己刚才都在说些什么，太元会在意祂跟芍药之间的关系吗？太元会在意祂的出生吗？太元的伤，是伤在祂对她的欺瞒，太元要的不过是跟祂患难与共、生死同在而已。可是莫要说祂，就算是浮黎，也不会让自己的爱人身处险境。祂不愿失去她，但祂更不愿拖累她。
祂很矛盾。因为爱情，祂做过很多疯狂的事。祂怕自己此刻是又疯起来，祂努力克制，深怕此刻情绪被她捕捉了去。祂侧过身去，低头垂睑，再不看她。
玄灵不知从哪里唤来一阵清风，吹散了发带，吹起了发丝，遮住了自己的容颜。一同遮住的，还有祂长长的睫毛底下圆圆的泪珠。
太元觉察到玄灵矛盾心思，黯然失色。她捡起地上发带，飘到玄灵身后，替祂把头发捋在一起，再一次扎好。然后她就消失了。
与她一同消失的，还有扶云顶上那颗红果子树以及它周围的一切。玄灵在那一片荒凉之中，落尽青丝。等陆羽鸿在雪域再一次见到自己师父，他的师父已经是满头白发，仙眉飘飘了。
“你干嘛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？ 少说说老了一百来岁。”陆羽鸿惊叹道。
玄灵：“作业交上来。”
陆羽鸿开启意识涡流之后，玄灵道：
“你已经学会怎么开启集体潜意识池。这里有一根筷子，你进去找到另外一根取回来。”
陆羽鸿接过筷子，问道：
“你就不想问问婉君好不好？”
玄灵：“进入之后，你手上这串珠子会一颗一颗逐渐消失，只剩最后一颗的时候，不管你有没有找到，必须立刻返回，明白吗？”
陆羽鸿：“哦。”
玄灵：“把你手上戒指给我。”
陆羽鸿准备去脱小指上的翎眼尾戒。
玄灵：“不是那颗。”
“你要我婚戒干嘛？”
陆羽鸿没有听到回复，因为玄灵不需要回复，陆羽鸿手上的戒指，已经到了玄灵掌心。
玄灵：“身外之物，不宜带入。回来之后，自会还你。”
陆羽鸿点头，跳入了涡流。玄灵待他完全进入潜意识池之后，通过戒指，定位了他肉体的所在，潜入了他的身体。
他知道太元此刻抗拒的是 “玄灵” 的身份，只能借翎儿的身体靠近 ——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、不被她推开的方式。
玄灵睁开眼睛，发现陆羽鸿竟然睡在沙发上。他坐起来，看见床上太元，枕着胳膊侧身而睡。他偷偷地掀开被子，爬到床上，一点一点挪到太元身边，又轻轻地将胳膊伸到太元胸口抱住她。他知道太元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说话，他不介意她把他当作谁，只要她不将他推开，他就不松手。
其实从玄灵把手搁在她上臂内侧，让她的下颌贴在他手背那一刻，太元就知道身后之人是谁了，因为陆羽鸿从来不会这样抱她。
“你要不要脸？”太元没好气的骂道。
“你人都在我床上了，你还不准我抱一下？”玄灵撒娇道。
太元：“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？”
玄灵闻言，偷笑一声，再又恬着脸皮扯道：“我们不是还没有离婚么？”
太元：“离婚协议很快就会给你寄过来。”
玄灵：“你怎么知道是我？”
太元：“你再趁着他修炼的功夫到他的身体里来，我下次就陪他一起练。”
玄灵：“随便你，反正那样我也可以看到你。”
太元：“嗯，对了，我差点忘了，我们大宗师啊，过而不悔，当而不得。没什么得失之心，天机深的很！”
玄灵：“你还是没有理解那句话。”
太元：“能不能理解，和做不做得到是两回事。”
玄灵亲了一下太元后脖子的风池穴，又替她按了一会儿。指腹碾过风池穴的力度，与当年齐墨替陈婉君缓解头疼时的按摩力道分毫不差 —— 轻一分则无力，重一分则惊扰，那是齐墨独有的、既克制又珍视的力道。太元沉默地感受着，后颈的肌肉因按摩逐渐舒展，呼吸放轻，指尖无意识蜷起又松开，连窗外的虫鸣都变得遥远。 就在她全身心放松下来，只愿享受这一刻的时候，却听玄灵道：
“其实……我们这样也不错。翎儿一直以来爱你爱的那么辛苦，我们现在这样，对大家来说都是好的。”
他说这话时，指尖在太元手腕上轻颤了一下。
太元听罢飞身起来，转手就给了玄灵一个耳光。耳光落下时，床头柜上的青瓷瓶晃了晃，里面的薰衣草干花花穗簌簌抖落几缕碎瓣。
唉，可怜，挨打的又是陆羽鸿的脸。她的怒火是一下子窜起来的。为什么呢？她好不容易放下了所有这些烦恼，只在人的身体里享受着仅属于人的舒适与快乐时，玄灵却骤然将她拉回了现实的纠缠。她的后脊猛地绷紧，耳尖发烫 —— 那点刚刚滋生的柔软像被冰水浇得透透的。
玄灵痛吗？当然。他能看开一切吗？当然不能。玄灵瞬间翻身压在了太元身上，同时按住了她的手：
“给你两个选择，解开心防，我便告诉你光音天的秘密；解开扣子……” 他顿了顿，“我便让你忘了所有烦恼。”
“我选三。”
太元说完猛地翻身，坐到了玄灵身上。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，房间里只剩彼此急促的呼吸声。
“三是什么？”玄灵问道。
太元：“试一下。”
玄灵：“试什么？”
太元挑了下眉毛，邪魅一笑，睫毛随即颤了颤，指尖在玄灵胸口划过，忽轻忽重：
“你不能读我心时，我们在一起的感觉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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