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天色彻底暗了下来，整个神都战区仍是轰隆声不断。
宗师们已经将战场拉扯到了冥海城附近的石林峡谷，虽然距离较远，但远远看去，却是各色各样的极光闪烁，极其美丽，可没有人是带着欣赏目光去看的，他们皆是面色阴沉。
高阶战场中，包括九阶在内，数十位宗师皆是伤痕累累，浑身染血，由于人数之差，武者一方终归还是陷入了绝对的劣势中。
七八阶的战场最是艰难，许多人早已是神识耗空，神魂将灭……
“唉，这样不行……”年迈的老宗师气息萎靡，轻声叹息，“是时候了，也该我们去与先辈们汇合了。”
这话出来，数位上百岁，甚至几百岁的老宗师彼此相视一眼，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与笑意。
“老头子我还杀了两个呢，你们这些老废物啊……被人追着揍！哈哈哈……”
神都武道联盟的老舵主仰天大笑不止。
“哼！你一个八阶巅峰才斩了两个七阶的还好意思说！”
“那也是有战绩不是？”
“你那战绩不提也罢，丢人现眼！一会老夫杀更多给你看！”
老宗师们此时好似都轻松了，在这危急的时候居然开始相互打趣斗嘴了。
老舵主被三名神合修士围攻，刚刚一句话的功夫分了些神，然后就被削下一条左臂，但这次他没用神魂之力去恢复，脸上也依然是挂着笑意，似全然不在意。
而其他较为年轻一些的宗师都是眼眶微红，眼底有着泪光返现，接着，他们都是不动声色的拉扯着那些修士缩小战圈。
“杀！”
随着一声暴喝声传来，几乎同一时间，所有人都凝聚着自己的最强一击轰向自己的对手，而后立即抽身离开……
本来修士们也都是想着凭借超强的续航能力磨死这些武者，这突如其来的搏命似的一击也是他们没想到的。
修士们心中也是疑惑不解，这是怎么了？
如此消耗……难道都不要命了？
这攻击虽强，但几人联手足以挡下了，顶多就是受些震荡被击退罢了，这些人怕不是神识消耗太大，脑子不清醒了？
就在他们心中冷笑，讥讽这些武者不自量力之时，身后忽然传来用灵域语吼出来的暴怒声：“不好！他们要自爆！快撤！”
这话让那些被轰入圈中的高阶修士都是面色剧变，但那反震之力太强，一时之间，根本无法做出反应。
“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够本了，今日便让我们这些老骨头也风光风光！哈哈哈！”老舵主放肆大笑着。
“此战，我们才是主角！”
“林立山算个屁！陈妍萍这老娘们更是连屁都算不上！哈哈哈……”
这一刻，这些没剩多少天赋，身上暗伤遍布的老宗师们都是笑得狂放。
他们身上的能量波动明显，他们将全身血肉、神识，以及神魂等等都强行融为了一团，下一秒……
轰！轰！轰！
数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，狂暴能量席卷，爆炸中心数十名高阶修士灵心被引爆，就连数十里外的冥海城都在这狂暴的能量之下坍塌大半，城中无数生命被毁灭。
这一刻，不管是修士还是武者，都是纷纷停手，愣愣看着那边的高阶战场。
“恭送前辈！”
八阶巅峰的监察局局长文峰单膝跪伏虚空。
在他的身后都是神都的宗师武者，他们也都是跟随文峰的动作，齐声高呼“恭送前辈！”
宗师们悲痛的声音传荡在小半个战区，这是告诉了所有人，战况的惨烈。
洛神关外，许多人都是眼角含着泪花，虽然他们境界低，看不清那边的情况……
但他们知道，死去定是那些年迈的老宗师，因为这是华国武者的默契！
绝境之时，老一辈是拼了命也要保护那些更年轻、更有希望的武者！
“传承有序，前仆后继”这是蓝星列位先辈传下的武道意志，同时也是蓝星还能屹立于这天地间的根本。
……
“老友们，一路走好……”
天穹之上，林立山挥泪斩退冥海城主，这时的他仿佛苍老了数十岁。
自爆死去的那些宗师与他和陈妍萍都是同时代的，且都在神都，平时也都多有来往……
“你们这帮老东西看着倒是风光了，可还留下这么一大摊子事呢……”
陈妍萍笑着笑着，眸中的眼泪就忽然掉了下来。
……
距离高阶战场较近的还有陈阳和林梓潼，二人并肩站在半空，沉默的看着那一幕，眼神都是复杂无比。
“你说，数百年修行，差一步就能见到那大道风光，就这样一瞬化为乌有……值得吗？”
林梓潼口中呢喃，似与陈阳说话，又似在自言自语。
“若宗门危机，除宗主和雪儿殿下外，其他人都得死，唯有圣女之死可挽救，圣女是否会为宗门做到如此地步呢？”
陈阳答非所问，将问题重新丢回给了她。
“若是我……”林梓潼皱了皱眉，陷入了沉思。
此时她心中矛盾无比，对于她来说，在天宗，她在意的只有慕容晴这个师尊，还有就是陈雪这个嫡亲的师妹。
其他人死不死的，她还真不是太在意，但作为天宗圣女，天宗未来的宗主，如此漠视门人弟子性命显然是不行……
思索许久，她还是没有答案，她不想为了那些与己无关之人付出太多，可又因为身份不得不去付出……
“那你呢？”林梓潼眉头紧拧，“宗门危机之时，你是否会为宗门尽忠？”
“呵呵，圣女说笑呢？”陈阳笑着摇摇头，“我并未得过宗门半分恩惠，每一份修炼资源都与宗门无关，甚至我还为宗门上缴资源，只出不进，圣女要我如何？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若宗门有难，你会选择背叛或者逃离？”林梓潼皱了皱眉，“你有如今的一切都是宗门给的，凭那传道授业之恩，为宗门做些事不是应该？”
“呵呵，圣女又说笑了，我的一切来自我师尊陈长龙，我只要对他尽孝即可，与宗门何干？”陈阳讥嘲一笑，“反倒是圣女，享受了宗门给予的一切，那其中还有我们这些弟子，以及诸位长老贡献的。”
他能说出这话，就完全不担心林梓潼会如何，若对方恼羞成怒要动手，那他反手拍死就是了！
大不了吃点亏冒充一会女人，只要进了传承地就没事了，被发现也没事，反正这背后兜底的人不少。
他相信哪怕自己啥也不干，随便作，只要不是太过，到最后也会有人出来救命，毕竟在自己身上用了这么多心思，会让自己轻易折损在这吗？
见证了多位宗师的死亡，陈阳此时也多了一些破釜沉舟的心态。
死就死，看谁亏？
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，他又能比谁在乎多少？
“罢了，灵域本就是利益至上的，或许不只是你，许多人都是这种想法吧……包括我……”林梓潼轻声感叹道。
紧接着，她头也不回的朝洛神关方向虚空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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