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话一出,九璃淓猛地抬头、定定看向宗师嵚。
果然,对方什么都知道。
“此番,”嵚仍是不理会她,自顾自地同常夏曦说着,“卿大可不必多思欲扰。
“不日后,吾等自会再来寻见。”
常夏曦微顿,欲言又止,因为此话尚未道完,对方二者身形皆离开了,空留一派月色无边传托着后话余音。
此者…远为上境,自己又如何追得。
原处,唯余她一人,正思忖间,忽闻,“曦、”
常夏曦顿了顿,指尖剑诀画了印,也是原地消失离开了。
来到另一地,就在九洲星闱的三大殿、五大门之间。
月光如水,清波潋滟般萦绕着天地四方位的庑殿高阙,以及,那沿着殿阙之间的八方御路踏跺而上的通天石碑碑座。
其上,月下萤石越发五彩斑斓,欧泊玉浮雕亦是愈显盛大秾丽,以及,傲对这一月夜的清幽冷峻;碑之高旷烁烁间,遵着自身丈三五与六九之阔广,直叫天地万象抟上九天、才可观望这三层四方的会圣神碑。
此时,可媲美上霄广寒宫的四方位庑殿高阙之上,已经有一人在观了。
“父亲。”
一时间,凌空之上一凝一闪、时之裂缝骤起骤消,便是常夏曦到来了,她人一到先是欠身行天揖。
“曦,”
而受礼之人,正负手背对着她,寻声缓缓转过身来,倒也微躬着俯身还土揖,“来了便一道看看。”
他说着,抬首直身,便直观见着此人发、眉、须皆雪白,而面之骨相与常夏曦几乎别无二致,皆是绝佳到极致;举手投足间,人一袭素裳广袍,淡然超凡、尽显神通广大。
这位,九洲天瀚的国卜师襄公是也。
“曦且观之碑相,可有何不可?”
襄公背过身走着,沿着阙廊不疾不徐,连那悠扬的广袖一角都带上了岁月的沉着。
常夏曦跟着他一步步走去,美眸已是锐而洞悉地望穿会圣神碑一处,“父亲,此…又是在于壅洲。”
“是,但远不止。”
襄公停了脚步,侧身以望着会圣神碑碑体,望着那通过镌刻霆文、彧文、鸢文、淄文、陔文、孛文、沂文、壅文、臧文此九大洲的古赋而绘就的万象浮雕图,眸中别有深意,“只是,似乎是壅洲最为。”
“父亲,我方才,见着了前壅洲王侯的玄王女。”
常夏曦默了默,复又抬眸,径直望向那已是高至隐入云霄不可见的碑首,深邃锐利,似要透视至其上传闻中的五头麒麟首、九龙盘绕。
“以及,一位…许是初初横空出世的天息者。”
听闻最后这话,襄公不由正首回观自己的女儿,似惑非惑,“天息…天道之息?”
常夏曦定定凝视没入云霄的碑首,语间平淡且笃定,“至少,远在我等之上,来去难及。”
襄公静了会,是面色如常,也似是心下有数了,小许后转而说起,“曦可知当年的玄王女一事?”
常夏曦小顿,正首微摇,“半知半解。”
襄公微颔首,徐徐道,“当年,壅洲长岐,委实是空前绝后的盛大深远,其中玄王王室所出的韶霄宫,不能说是在壅洲了,其放于九洲天下而言,任何术道,皆独占鳌头。”
“其中,韶霄宫三大道,天衍之术,精通六合仙法,视为攻战之最;昆祈之术则是机关、器皿与布阵,为攻技之最;镜心之术,大成者可观尽人心控人智,为攻心之最。”
襄公又侧身望着碑文浮雕,“彼时天瀚为泓帝年间,曾委派我们常夏中人数访,这访,持续了三朝三代,直至见到了韶霄宫的最后一位宫主,玄琢,这位同出玄王本宗的大司丞。”
“这时,我先父、你先祖便察觉出事态的不对了。他欲深究,却被一事碍住了脚步。”
“那一年,天生杀性者,玄王女降世。”
“第一时间,壅洲王室对此女,主杀;不过被禅宗全力截下了,问缘由皆是天机。而我宗先人们,也是意在,主杀。”
于此,常夏曦静静听着,一并望向会圣神碑,对今夜之事似是稍有思绪。
“然而,”襄公话锋一转,“此意不过一日后,先人们就站在了禅宗这头。”
“最终玄王女留下来了,划入禅宗人,却是将她长年累月地囚于钟离塔。”
“之后,便是曦也所知之事了。”
襄公说完这句便停了,但常夏曦并没有出声,她在等他给出最为关键的当年事态。
只见,襄公抬手,凭空绘就灵印,即成就自发遁入了前方的会圣神碑碑体。
嗡一
如同月下时空在向世人低沉诉说的凭空怪音,转瞬即逝,只留下了这对父女跟前的些许璀璨的图文。
“先人有遗言,留于会圣神碑。而这,便有当年变更思量的缘由,以及,彼时禅宗的高僧无凡所推算的无极,在于玄王女。”
常夏曦讶然,不禁上前几步,“原来天瀚…竟是想借玄王女除了壅洲玄王室么。”
若当年没有天瀚皇室的授意,常夏中人,忠为至上,也方得留于碑上。再者,会有这般想法,怪不了常夏曦惊讶。
这天瀚帝王家,世世代代奉承的政道,简直“仁”到了极致。
苍生安宁,是他们始终如一的追求。
可这般借刀杀人…不,算是灭族了…
看出女儿的不解,襄公抬手又作一印,“曦,仔细往下看。”
下一瞬,再一灵印遁入碑体后,凌空之文,开篇即为,夺舍、惨无人道的毁灭。
观之,常夏曦不免心惊,她也是修士,她深知这些意味着什么…如此一来,天瀚,定是不会容忍。
“壅洲玄王室,伪装十足,借着歧道辉煌了数百年、风头无两,更是举目无敌。窥破一二的禅宗立即暗中上谏,无极可破。”
襄公提及此事,淡然之下,也罕见地显露出几分的冷酷之色。
“那位玄王女,许是冥冥之中给予他们的天罚;此女日后的机缘,可达无极。”
“也的确,短短数十年,她就做到了。一夜之间,以政变之名,将歧道连根拔起,彻底颠覆了这一整个百年王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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