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指尖还停在书脊上，目光慢慢落向他被毯子半掩的胸口，声音放得更轻了些：“伤口还疼吗？”
塞德里克愣了下，下意识抬手按了按胸口，又很快放下，笑着摇头：“不碍事，医师说恢复得挺好。”
我没接话，只是顺着床沿往前挪了挪，直到膝盖几乎贴着他的腿。
抬头时正好对上他带着疑惑的蓝眼睛，才慢慢开口：“要不我抱你去洗漱？”
话刚说完，就见他耳尖瞬间红了，握着书的手也紧了紧，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。
沉默了两秒，他才有些别扭地别开眼，声音比刚才低了些：“不用吧，我自己……”
“你自己起身要扯到伤口的。”我打断他，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，“就几步路，我稳当得很，嗯？”
他指尖颤了颤，没再反驳，只是慢慢松开了握书的手，点了点头。
我见他点头，立刻放轻了动作。
先伸手小心地将他膝头的书放到床头柜上，又轻轻掀开盖在他身上的毯子，目光始终留意着他胸口的绷带，生怕动作重了扯到他的伤。
“抓好我。”我轻声提醒，一只手稳稳托住他的后背，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，稍一用力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。
怀里的人比想象中轻些，大概是受伤这些天没好好吃饭，他下意识地伸手圈住我的脖子，脸颊轻轻贴在我肩头，耳尖的红还没褪去。
脚步放得极缓，每走一步都先确认他的反应。走到浴室门口时，他才小声开口，声音带着点闷意：“其实……我自己真的能行。”
我低头看了眼他埋在我颈窝的脑袋，忍不住笑了笑，语气放得更柔：“知道你能行，但我想多抱会儿。”
他身子顿了顿，没再说话，只是圈着我脖子的手又紧了紧，指尖轻轻蹭过我的衣领。
我轻轻推开浴室门，先侧着身把他放到洗手台边的矮凳上，动作放得比刚才更慢，直到他稳稳坐好才松开手。
转身去拧水龙头时，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后背，带着点没说出口的局促。
温水接满搪瓷盆，我拧干毛巾递过去，却见他盯着毛巾愣了愣，指尖刚碰到布料又收了回去。
“胸口……抬不起手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，耳尖又泛起红，像是为这点“麻烦”不好意思。
我没多说，接过毛巾重新蘸了温水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：“我帮你擦。”
他没反驳，只是慢慢抬起下巴，眼睫垂着，连呼吸都放轻了些。
毛巾擦过他的脸颊，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细微的颤，直到擦到颈侧靠近绷带的地方，他才小声提醒：“轻点……那里有点疼。”
“知道。”我应着，指尖避开绷带边缘，只轻轻蹭过他的颈窝。
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滑，我伸手用掌心接住，却见他猛地抬头，灰色的眼睛里蒙着层水汽，跟我对视了两秒，又飞快地别开眼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。
我收回手，将掌心的水珠轻轻甩进盆里，故意放软了语气逗他：“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，擦个脸也脸红？”
他喉结动了动，没接话，只是抬手攥住了我的袖口，指尖微微用力。
我见他这副模样，心里软得发疼，也不再逗他，拿起梳子递到他面前：“头发要梳吗？还是等会儿回床上再弄？”
他盯着梳子看了会儿，又抬头看我，声音轻得像羽毛：“你……帮我梳吧。”
我应了声“好”，让他稍微侧过身，指尖挑起他颈后的黑中带金色的头发。
发丝比看起来更软，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，我动作放得极慢，生怕扯疼他。
梳到发顶时，他忽然轻轻往我这边靠了靠，肩膀贴着我的手臂，小声说：“艾尔斯~”
我手里的动作顿了顿，随即继续梳理着他的头发，声音放得很柔：“嗯？怎么了？”
“很抱歉，”他说，“让你担心了。”
梳子终于梳到发尾，我把梳子放到台面上，转身帮他理了理衣领，轻声道：“没有的事，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是。”
他摇了摇头，起身时下意识往我身边靠了靠，我顺势伸手扶着他的腰，避开他的伤口。
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，落在我们交叠的影子上，暖得让人不想挪开脚步。
扶着他往床边走时，他脚步放得很轻，肩膀偶尔会轻轻蹭到我的胳膊，像只黏人的小兽。
走到床边，我先帮他掀开毯子，等他慢慢坐好，才伸手想扶他躺平，却被他轻轻抓住了手腕。
他抬头看我，灰色的眼睛里盛着细碎的阳光，声音比刚才更软：“艾尔斯，别总把错归在自己身上。”
“嗯。”我打断他，反手握紧他的手，指尖抵着他的掌心，“我护着你是应该的。”
他没再反驳，只是慢慢躺回床上，却没松开我的手，反而往身边拉了拉，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：“陪我坐会儿好不好？早餐我想等一下再吃。”
我顺着他的力道坐到床边，另一只手轻轻掖了掖他身侧的毯子，目光落在他胸口的绷带上，又很快移开，怕他察觉我的担心。
他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，轻轻晃了晃我的手，小声说：“真的不疼了，你别总盯着这里看。”
我忍不住笑了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，软乎乎的发丝蹭过指尖：“知道了，不看了。”
阳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，连空气里都飘着暖融融的味道，我忽然觉得，只要他能好好的，这样坐着就很好。
我们静静坐了会儿，阳光慢慢从手背上移到床沿，我才轻轻抽回手：“粥该凉了，我去拿来给你吃。”
他没松开，直到我又说了句“很快就回来”，才指尖微松，看着我向放着食物的桌前。
微热的粥还是暖暖的，我用勺子舀起吹凉了才递到他嘴边。
一碗粥很快见了底，我收拾碗筷时，他忽然从身后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：“艾尔斯，能帮我换药吗？”我回头，见他手指攥着床单，眼神带着点犹疑。
“我给你换？”我放下碗走过去，他立刻点头，像怕我反悔。
我从医药箱里拿出新绷带，让他慢慢坐起身，小心掀开旧绷带时，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呼吸——伤口已经结痂，但仍看得人心疼。
“疼就说。”我蘸了点药膏，轻轻涂在伤口周围，他却只是摇摇头，指尖悄悄抓住了我的袖口，直到新绷带缠好，才小声说：“比医师换得轻。”
我指尖还捏着绷带的尾端，听见这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，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抓着我袖口的手：“那以后换药都我来，省得你总怕医师下手重。”
他耳尖又泛起淡红，却没松开手，反而轻轻往我这边靠了靠，肩膀贴着我的胳膊：“好。”
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顶，黑中带金的发丝泛着软光，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，指尖蹭过他的发旋，他也没躲，只是乖乖地低着头。
换好药，我扶着他重新躺回床上，刚想起身收拾医药箱，却被他拉住了手腕。
他抬头看我，灰色的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，声音轻得像羽毛：“艾尔斯，我有点困了。”
我愣了愣，随即在床边坐下，反手握紧他的手：“睡吧。”
他立刻笑了，眉眼都舒展开来，慢慢闭上眼睛，手指却还紧紧攥着我的手，像是握住了什么珍宝。
房间里很安静，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，阳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，暖得让人不想挪动。我看着他平稳的呼吸，心里忽然安定下来。
我的别墅里仍浸着午后的静，阳光漫过落地窗，在地毯上织出暖融融的光斑，连空气里都飘着茶盏余温。
可我的别墅外的世界，早已被无形的阴影搅得翻涌。
里德尔的庄园深处，密室里却连一丝暖意都寻不见。
食死徒们黑袍垂地，密密麻麻围坐在长桌两侧，银绿色的蛇纹徽章在昏暗中泛着冷光。
西弗勒斯也在其中，黑袍袖口还沾着些在霍格沃兹炼药的药汁，脸色比平时更沉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柄，他显然是刚从城堡赶来，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。
长桌主位上，里德尔手指轻叩着桌面，蛇瞳里淬着冰：“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能找到艾尔斯的？”
下方一名食死徒慌忙起身，头垂得更低：“主人，我们查了您说的所有据点，连麻瓜的街区都搜过了……没有任何踪迹，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。”
里德尔的指尖敲着桌面，阴冷的气息瞬间漫开，密室里的烛火都颤了颤。
他抬眼扫过众人，目光最终落在西弗勒斯身上：“西弗勒斯，连你也没办法找到艾尔斯吗？”
西弗勒斯喉结动了动，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：“其实可以联系陈管家，他所有事都是陈管家在处理。”
这话刚落，坐在角落的贝拉特里克斯突然尖声笑了：“呵，主人，依我看，他定是背叛了您，艾尔斯先生是不是早就为跑路做好准备了！”
“闭嘴。”里德尔的声音不高，却让贝拉瞬间噤声，只敢不甘心地攥紧魔杖。
他站起身，黑袍扫过地面，留下一道冷影：“西弗勒斯，去联系陈管家。”
别墅顶楼的塞德里克卧室里，阳光正顺着窗帘缝隙溜进来，在塞德里克的发梢镀上一层软金。
他睡得很沉，呼吸平稳地落在枕头上，手还无意识地攥着一角床单，大概是梦里也还依赖着安全感。
我坐在床边，指尖刚要碰到他额前的碎发，身后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。
回头时，就见陈管家从墙角的阴影里走出，黑色的管家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，却连衣角摩擦的声响都压到了最低。
他先是朝床上的塞德里克看了一眼，确认少年没被惊扰，才缓步走到我身边，微微俯身，声音压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：
“少爷，西弗勒斯少爷发来了消息，”他顿了顿，目光掠过我紧绷的侧脸，补充道，“是里德尔先生的意思，让您即刻去他的别墅参会。”
开个会议都要我到场，里德尔这被惯着的。
陈管家沉默不语，就站着等我的安排。
我缓缓起身，最后帮塞德里克掖了掖被角，看着他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，才转身跟着陈管家往楼下走。
脚步放得极轻，仿佛稍重一点，就会惊扰这满室的安稳。
脚步刚踏上魔法梯，我便侧过头，声音压得与楼道里的寂静相融：“等会儿塞德醒了，你跟他说我临时去处理点事，有时间再来看他，无聊就拿几本有趣的书籍给他阅读。”
陈管家跟在我身后半步远的位置，闻言微微颔首，声音平稳无波：“是，少爷。我会如实告知。”
我指尖在冰凉的扶手处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：“其它几位都给我找人保护好，我不想在听到他们受伤害的消息。”
“明白。”陈管家应得干脆，目光扫过我紧攥的拳，又轻声补了句，“您放心，我都已经让人隐藏在暗处保护着，若各位少爷有任何需求，即刻用信鸮告知您。”
我“嗯”了一声，推开一楼大门时，冷风瞬间裹着细碎的落叶扑来。
冷风裹着落叶扑在脸上时，我下意识抬手按了按额前的碎发，指尖触到的发丝泛着暖金，在风里飘得有些晃眼。
“这每次换来换去的真是麻烦。”我低声嘀咕了句，风把长发吹得贴在颈侧，满是无奈。
这发色总跟着龙族的气息变成金黄，每次跟里德尔见面都需要这样，对上里德尔时，这带着龙族的威压才能与他对峙。
陈管家站在门内，目光扫过我这满身金黄色，又很快落回我脸上，轻声道：“需要为您准备斗篷吗？可稍遮些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我摇摇头，抬手将长发往后拢了拢，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，“里德尔见了，他反而就喜欢我这样的张狂。”省得他又拿“你藏着实力”那套说辞纠缠。
转身踏上马车时，风又卷着发丝往车夫那边飘了飘，我听见他倒吸了口凉气，这龙族威压不是什么人都能扛得住的。
掀开车帘的瞬间，我最后望了眼自家别墅，才弯腰坐进去。
能看到好几个窗户边都站着人看向这边。
车厢里暗，我抬手捻了捻发梢，金黄的光泽在昏暗中仍隐约可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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