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场雪落下时，小镇像被裹进了蓬松的里，天地间一片素白。万灵树的枝桠积着厚厚的雪，枝丫低垂，像挂满了银色的珊瑚；归航号的彩虹涂装盖上一层白霜，红的、紫的、蓝的色块被雪勾勒出柔和的边，反倒像撒了把糖霜的蛋糕，甜滋滋的惹人喜爱。傻妞裹着老王新打的玄铁暖炉，炉身刻着万灵花的纹路，正蹲在窗边数雪花，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薄雾，她用指尖擦掉一小块，嘴里念叨着“一片、两片、一百零三片……”，睫毛上甚至沾了点细碎的雪沫。林悦则坐在靠窗的书桌前，整理从泡沫星系带回的星光标本，那些装在玻璃罐里的泡泡被冻成了半透明的冰晶，在暖光下泛着细碎的银芒，像封存了一整个冬天的星光。
“李婶喊吃饭啦！”王天霸推开房门，带进一股清冽的寒气，肩膀上落着几片雪花，进门时抖了抖，雪花落在地上瞬间化成了水。“今天炖了万灵果羊肉汤，还煮了泡泡族送的星光年糕，李婶说吃了能抗冻，就算去冰原星都不怕。”
饭桌上热气腾腾，像个小小的暖炉。羊肉汤的浓郁香气混着星光年糕的清甜，在屋里弥漫开来，驱散了冬夜的寒冷。李婶系着围裙，给每人盛了一大碗汤，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和万灵果的果肉，又往傻妞碗里多放了块年糕：“多吃点，看你冻得鼻尖都红了，跟咱家菜园里熟透的红番茄似的，再不多吃点，风一吹都能冻成冰疙瘩。”
老王抿着温热的果酒，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细密的涟漪，说起镇上的新鲜事：“张木匠家的小子出息了，以前总跟着你仨屁股后面跑，现在跟着联盟的勘探队去了黑暗星域。昨天发回消息说，在一颗废弃星球上发现了老星歌族的遗迹，里面还有好几块完好的音波水晶呢，据说还能发出声音。”
“真的？”林悦眼睛一亮，立刻放下汤勺，眼里闪着兴奋的光，“音波水晶能记录星歌族的原始能量频率，对完善星灯塔的共鸣系统有大用处！如果能解析出完整的频率，星灯塔的信号范围能扩大一倍！我明天就联系勘探队，看看能不能申请研究权限，哪怕只是远程分析数据也行。”
傻妞立刻接话，嘴里还塞着半块年糕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我也要去！说不定能在遗迹旁边种出会唱歌的万灵花，让星歌族的故事能跟着花香一直传下去，就算过了几百年，大家也知道曾经有个爱唱歌的种族。”
王天霸笑着点头，给她递了张纸巾：“等雪停了就去。不过先说好，这次主要是研究，得听林悦的安排，不能像上次在彩虹星似的，把人家长老的调色盘都涂满了花，最后还得咱帮着擦。”
傻妞吐了吐舌头，不好意思地笑了，低头扒拉着碗里的年糕。年糕在嘴里慢慢化开，带着淡淡的星光甜味，像把星星吃进了肚子里，连心里都暖融融的。
雪一连下了三天，小镇的屋檐下挂起了长长的冰棱，像一串串透明的水晶，阳光一照，折射出五彩的光。王天霸三人窝在家里，索性把归航号的储物舱改造成了“临时实验室”。林悦在控制台前调试从遗迹传来的音波水晶数据，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；傻妞则在旁边的桌子上，用彩虹果汁和星光能量调制“防冻颜料”，她往颜料里加了点万象石的粉末，搅拌时颜料泛起绿光，打算等天晴了给归航号的新涂装加层“雪地模式”，让飞船在雪地里也能亮闪闪的。
“你听这个。”林悦突然停下手里的工作，打开播放器，里面传出一段模糊的旋律，像风吹过水晶风铃的声音，又像溪水淌过鹅卵石，清透而温柔。“这是从音波水晶里提取的第一段完整旋律，专家说可能是星歌族的‘安眠曲’，专门哄幼崽睡觉的。”
旋律缓缓流淌，带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，窗外的雪似乎都下得慢了些，连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。傻妞的画笔停在半空，不知不觉跟着哼了起来，她怀里的万象石轻轻震动，竟同步释放出柔和的绿光，光晕随着旋律的起伏明灭，与旋律的频率完美契合，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。
“万象石能共鸣！”王天霸惊讶地凑过去，看着万象石的绿光，“说明这段旋律里有生命能量的印记，星歌族说不定和万灵树真有渊源。”
林悦调出旋律的频谱图，指着其中一道跳跃的绿色波纹：“你看，这道波纹和万灵树的生命频率完全一致。星歌族和万灵树，说不定早就有过交集，说不定万灵树的种子，就是他们播撒到各个星球的。”
这个发现让三人兴奋不已。傻妞立刻找出星歌族遗迹的三维地图，用荧光笔在上面圈出十几个可能有植物生长痕迹的地方：“等我们去了，一定要仔细找找！说不定能发现星歌族培育的万灵花品种，能跟着他们的歌声开花结果！”
雪停的那天，阳光格外灿烂，把雪地照得白茫茫一片，晃得人睁不开眼。三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去码头检查归航号，积雪没到了脚踝，踩上去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响声。远远就看见老王正带着几个年轻人给飞船除雪，翼人族的使者也赶来帮忙，他们展开宽大的翅膀，扇出带着暖意的风，很快就把甲板上的雪吹化了，露出下面彩虹色的涂装。
“我把星光锻造的玄铁给飞船加了层‘恒温甲’，”老王拍着舰身，金属发出沉闷的响声，“嵌在驾驶舱和货舱的夹层里，以后就算在冰原星，舱里也能穿单衣，保证冻不着你们仨。”
傻妞则在船头堆了个用雪做的万灵花，花盘圆圆的，花瓣层层叠叠，她还在每个花瓣上插上了彩虹色的能量棒，能量棒发出柔和的光，把雪堆的花映照得五彩斑斓：“这是‘雪之花’，保佑我们一路平安，还能找到会唱歌的花！”
林悦最后检查了一遍导航系统，指尖在屏幕上滑动，把星歌族遗迹的坐标设为目的地：“航线已经规划好了，避开了所有陨石带和风暴区，还能顺路经过‘冰晶湖’，据说那里的冰面能映出未来的片段，虽然不一定准，但去看看也有意思。”
“真的能映出未来？”傻妞眼睛发亮，凑到屏幕前看着冰晶湖的影像，“那我要看看我的万灵花是不是开满了全宇宙，每个星球的小朋友都能看到！”
王天霸望着远处的星灯塔，光柱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，顶端的心愿花已经开得像个小太阳，花瓣上的光纹流转，仿佛在向他们挥手。他知道，无论未来是什么样子，无论会遇到多少未知，只要三人在一起，只要心中有这份对未知的好奇和对彼此的牵挂，前路就永远值得期待，永远充满光。
出发前，李婶往飞船上搬了满满一箱苹果派和保温桶里的羊肉汤：“路上热着吃，别总吃能量棒，亏待自己的肚子。到了那边给我发个消息，让我也听听星歌族的曲子，说不定我还能跟着哼两句呢。”
归航号缓缓升空时，小镇的居民们都来送行。孩子们在雪地里蹦跳着挥手，围巾和帽子上沾着雪，像一群小绒球；老王举着彩虹战斧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；李婶的身影在码头的阳光下格外温暖，她手里还挥着傻妞落在家里的手套。
傻妞趴在舷窗上，看着越来越小的小镇，直到小镇变成雪地里的一个光点，才恋恋不舍地回头：“等我们回来，就快过年了吧？到时候我要用星歌族的旋律编首新的拜年歌，教给镇上的孩子们，让他们唱给星灯塔听！”
林悦笑着点头，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：“还要在星灯塔的心愿花下挂个大灯笼，写上‘平安’两个字，让全星系都知道，我们又回来啦，带着新的故事。”
王天霸握紧两人的手，归航号的引擎发出平稳的轰鸣，像心跳一样有力，带着他们飞向远方。舷窗外，冰雪覆盖的大地渐渐远去，星海的光芒在前方闪烁，像无数双等待被发现的眼睛，又像无数个等待被讲述的故事。
他们的故事，还在继续。在冬雪消融的暖阳里，在星歌回响的遗迹中，在每一次向着未知的奔赴里，书写着关于传承、关于联结、关于永恒的温暖篇章，一页页，都浸着时光的甜。
毕竟，最美好的未来，从来不是凭空出现的奇迹，而是由无数个像这样的此刻组成——有准备出发的期待，有彼此陪伴的安心，有对过往的敬意，也有对前路的向往。这些此刻串联起来，就成了最动人的旅程。
而他们，会带着这份心意，继续在星海中航行，让故事永远新鲜，让温暖永远延续，直到宇宙的尽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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