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祯进宫跟陛下说了什么，薛沉鱼不得而知。
但那天起，盛京也进入了一片喜气洋洋的新年氛围中。
爆竹声声一岁除，春风送暖入屠苏。千门万户瞳瞳日，总把新桃换旧符。
今年侯府的年夜饭格外热闹。
除了薛家五口人之外，还有吕先生和齐夫人，往年没有的爷爷奶奶辈给压岁钱的惯例，今年提了上来。
薛落雁和薛淮，还有翁雪梅几个人的压岁钱可谓收的盆满钵满。
当然，像什么“新春大吉”、“恭喜发财”，“吉祥如意”的吉祥话，他们几个嘴皮子都快说破了。
自然逗得长辈们开心不已。
新的一年即将到来，除夕守岁也成了今年的压轴项目。
不过，派了压岁钱之后，吕先生和齐夫人便不堪劳累，回小院去了。
齐夫人的原话是：“上了年纪了，熬不住了，守岁这事儿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。”
吕先生自是不肯服老的，傲娇地表示：“那我就留下陪孩子们守岁吧。”
然而。
齐夫人翻了个白眼之后，把人拽走了。
别人她不知道，这老头子的体质她还不知道？说守岁，实际上不用坐到子时，他就已经困得打瞌睡了。
还不如体面点守岁的事情交给年轻人呢，少逞能，可以多活几年。
之后，为过年前前后后忙了半个多月的薛夫人也要回屋休息去了，薛侯自然是陪着夫人的。
于是乎，守岁的事儿交给了薛沉鱼。
以及薛落雁还有薛淮。
当然，玉竹等几个丫头也都过来，围了一圈。
薛沉鱼又给她们都封了沉甸甸的红封，是极有分量的压岁钱。小姑娘们个个拿得眉开眼笑。
而老当益壮的福伯，巡夜之后，给他们送了炭和吃食，还准备留下一起守岁。
被薛沉鱼三姐弟一劝再劝，这才认可了他明天还要应对来访宾客的结果，高高兴兴去休息了。
“福伯。”薛淮在他临出门前还追出去，拿着沉甸甸的红色荷包双手递过去。
福伯一愣，“公子这是做什么？之前福侯爷和夫人都已经给过了。”
“这份是姐姐给的。”薛淮说道，说着看向暖阁内围坐在炉火旁的薛沉鱼。
福伯的第一反应还是。推辞，薛淮却道：“长姐说了，阿爹和阿娘的心意是心意，她的心里也是心意。”
“总不至于，阿爹和阿娘的心意福伯您收了，阿姐的心意您就都不愿意接吧？”
这小嘴能言善辩的，福伯哪里是他的对手，只好收下了。
遥遥对着薛沉鱼行了一礼，然后退下了。
薛淮暗暗松了口气：果然还是阿姐的名头好用。
等福伯打着灯笼走远了，薛淮才进了暖阁，里面都是姑娘，就他一个少年带着个书童。
换做其他人怕是怪不自在的，但他一点没有觉得，还往薛沉鱼和薛落雁中间挤。
“男女七岁不同席，你在这挤来挤去的，成何体统？”薛沉鱼一块绣着青竹的帕子甩他脸上。
薛淮不以为意，反而往薛沉鱼这里凑了凑，“阿姐，我是有件事想跟你……”说。
那个“说”字还没说出口，薛沉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，说道，“自己想给钱福伯就直说，少打我旗号拿我当幌子。”
薛淮瞪眼：“你怎么……”知道？
“你兜里一直揣着那么大包银子，谁也没舍得给，看见福伯过来就两眼放光，而且刚才福伯在门口，还朝我行礼，做的这么明显，不是傻子都看出来了。”
薛沉鱼语气无奈。
说完，屋里大大小小十来个姑娘异口同声道，“对呀，我们都看出来了。”
薛淮：地上怎么没条缝让我钻进去？
这样的尴尬瞬间，大家都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，但看在薛公子的面子上，都忍住了。
但薛淮自己觉得不好意思，早早就找了个解手的借口溜走了。
薛沉鱼：尿遁嘛，知道了。去吧去吧。
这孩子自然是一去就没有再回来了。
但是这并不妨碍薛沉鱼和一群丫鬟说说笑笑的。
薛落雁提议：“每个人都说一说自己家乡特别的习俗，特别有意思的，本姑娘有赏。”
这话一出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玉竹是侯府的家生子，何妈妈就是薛夫人的陪嫁丫鬟，亲爹在她小时候就没了，她从小是在京城武安侯府长大的，哪里知道家乡在何处？
而夏荷原本就是穷人家的孩子，没了生路，家里便把她卖做奴婢。她这样少小离家，能记得多少家乡事？
秋华也是家生子。
玉梅更是穷人家孩子，如今从十三岁，已经被辗转卖了好几次了。
翁雪梅算是好的，但她的生长环境可与其他人都不一样。
大家面面相觑，总感觉大过年的说这些有些不太对劲。
“不拘什么习俗，落落想听，你们就给她说说。”薛沉鱼缓声笑道。
她一开口，大家有了方向，就知道怎么开口了。
一个一个饶有兴致地说了起来。
总结起来就是，玉梅和翁雪梅都是南方人，只不过一个在中原，一个在很南的南方。
其他几个人都是北方人。
因为南北边小年的日子都不一样。
嘻嘻哈哈地就到了后半夜。
之前闹得最高兴的薛落雁，这会儿都困得倒在姐姐薛沉鱼怀里睡着了。
玉颜既不敢叫醒她，又不敢走开，就在旁边一直等着。
“秋华，你把二姑娘送回去吧。”薛沉鱼手臂被枕得有些麻了，才唤来秋华，“明日是你和玉梅当值，你们两个把二姑娘送回去就早点休息吧。”
也有些打瞌睡的玉梅听见呼唤一下就站起来了。
薛沉鱼忍俊不禁，还扶了晕晕乎乎的她一把。
“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，否则明日如何有精神伺候我？”
秋华犹豫了一下，点点头。
随后从薛沉鱼怀中把睡着了的薛落雁接了过去。
薛淮迷迷瞪瞪的，也跟着站起身，“阿姐，你也回去休息吧，后半夜我来守。”
“好啊，我们家薛小淮也长大了，可以依靠了。”薛沉鱼笑眯眯地应下来。
秋华把薛落雁送走，她又陪着薛淮坐了半个时辰，然后才招呼了玉竹她们回芙蓉居。
后半夜了，大家确实都困顿得不行。
薛沉鱼离开前，薛淮还信誓旦旦地再三保证，“我一定会守到天亮的。”
“天亮便是新的一年了。”
回了芙蓉居。
薛沉鱼卸下钗环，通了发，简单洗漱便休息了，也让玉竹和夏荷也早些回去休息。
翁雪梅还要跟她挤一个被窝，也被她拒绝了。
“不可以哟，要是留你住这儿，明日早起落落该生气了。”
小姑娘只能气鼓鼓地离开了。
之后，薛沉鱼卸下满身疲惫，幽幽地钻进了被窝里。
终于能睡会儿觉了。
只是，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，她便听见窗户传来“啪”的轻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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