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璟川没有闪躲，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那一拳迎面而来，在距离他两公分不到的地方骤然停下，带来的疾风掠过他的面颊，又迅速散去。
周泽序缓缓收回手，他的确该打，是谁打的不重要。
再说，他也不应该把对自己的气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。
况且贺璟川也不是完全不相干的人，打了他，姜眠肯定会生气。
周泽序说不出祝他们幸福的话，也说不出公平竞争之类的话，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，每根神经仿佛都黏连在一起，让他丧失思考的能力。
“麻烦照顾好她。”
丢下这句话，他颓唐地转身，留下一个凄楚又落寞的背影。
贺璟川本来想说点什么，看到他这个德行，又懒得再说什么。
回到别墅，一大家子坐在沙发上看《美人泪》。
贺嘉佑这几天把工作都往后推了，专程留在家里陪姜眠，贺璟川也把工作搬到家里来了，其他长辈已经退休，有的是时间陪姜眠。
谢芳礼指着大屏上的姜眠笑眯眯道：“哎呦，长的真像啊，真漂亮。”
贺爷爷看的专注，热泪盈盈：“像，漂亮。”
其他人也跟着附和，贺嘉佑举着平板给姜眠看：“姐姐，这个剧本还不错，听说导演一直没挑好女一，你要不要去试试？”
姜眠看都没看：“不试了，我不想拍戏。”
她是为了钱才进的娱乐圈，现在不差钱了。
而且上次试镜事件给她留下太深的阴影，她不想再涉足娱乐圈。
虽然可以确定，以她现在的身份进入娱乐圈必定顺风顺水，可她不想进了。
以前觉得秦墨渊没有优待她，如今看来，还是给了很多优待，不然就她这个十八线糊咖，怎么可能不被送去应酬，不经历潜规则？
想来背后也有周泽序的手笔，他因为她拍戏被打，封杀了宋语嫣，他对她的事情，似乎也不是完全不管不问的。
姜眠好不容易把刚才那气愤又无语的一幕忘记，这会儿又忍不住想起。
为什么离婚了，周泽序还要在她脑子里蹦跶？
贺嘉佑一听她不去拍戏了，有点失落。
他还想和她搭档演戏呢。
“那你还签我的工作室吗？”
老实说，姜眠不太想签，她在设计师这条路上走了太多弯路，未来想专注设计工作。
当初答应贺嘉佑的时候，她还沉浸在认亲的恍惚中，没来得及思考太多，所以稀里糊涂答应了。
“可以不签吗？”她问。
贺嘉佑感觉天要塌了，不能搭档演戏就算了，连一起工作也泡汤了。
他竭尽全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，垂头看着平板：“姐姐，我尊重你的选择。”
姜眠看他那可怜小狗的模样，心里的天平从失衡到慢慢平衡。
签个约而已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“小佑，别为难你姐姐。”贺璟川看出姜眠的摇摆。
贺嘉佑扁着嘴：“我就是想和姐姐一起工作。”
“那你回贺氏集团上班。”贺璟川给他出谋划策。
赫曼珠宝在京北的设计总部位于贺氏集团总部大楼，以后贺璟川和姜眠可以一同上下班。
贺嘉佑心念动了一下，以前无比抗拒去贺氏集团上班，进娱乐圈除了要找姐姐，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，他喜欢拍戏。
虽然目前的演技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，追着他骂的黑粉也很多，但他依旧发自内心热爱演戏。
“我再考虑考虑吧。”
他有自己的人生，姜眠也有自己的人生，谁也不必为了谁妥协。
“姐姐，如果你以后想签，随时找我。”
他退出看剧本的软件，手滑点开了相机，一个诡计瞬间涌上心头。
“姐姐，我们来拍合照吧。”
……
周泽序回到车上，阖着眼仰躺在真皮座椅上，超负荷的身体很累。
贺璟川打来的那一拳很重，他人也昏昏欲睡，却还在强制大脑一遍遍重启。
他急着处理刚才接收到的信息。
姜眠等的哥哥不存在，是他误会她了。
本应该好好培养感情的两年，就这么被他生生耽误了。
他的煎熬，同样也是她的煎熬。
如果当初他好好解释秦沐沐的事，她是不是早就释怀了，也许早就喜欢上他了？
说不定他们的孩子现在已经能打酱油了，她那么想要孩子。
他到底做了什么？
他为什么不问她？
如果时间倒退到那一天，他会在她高烧退去后问她吗？
或许也不会吧。
因为太害怕失去她了。
要是问出口，他们的关系恐怕就止步在两年前。
就像昨天，即便百般不愿意，他还是想要成全她，还她自由身，让她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。
可是今天，知道真相以后，周泽序做不到成全她了。
他想重来，想重新拥有她。
他要补偿她，他一定会加倍爱她呵护她。
想清楚这点，周泽序最后的电量终于耗尽，彻底昏睡过去。
再次醒来，是被陈林的电话吵醒的。
夜幕已经降临，华灯初上，窗外的光影穿过防偷窥膜，余光不足以照亮车内的黑暗，周泽序躺在一片漆黑之中，他的光被他亲手熄灭了。
勤勤恳恳打工人陈林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忙于调查姜眠的身世，收获并不多。
“梧桐路福利院那位叫姜眠的女士不是太太，只是同名的人，姜月是民生路那家福利院的前院长，但没有查到任何太太的信息。”
他调动总裁办所有秘书，把登记册从头到尾完整翻了一遍，没有任何一个叫姜眠的人。
“不过我听新院长说起另一件事，贺嘉佑前几天去过那里，好像贺家走丢的小姑娘在二十六前就已经去世了。”
陈林知道贺家丢失小姑娘的事，因为查这件事的人也是他，只是优先级被他一降再降，总有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插队。
“小姑娘已经找到了，还活着，不用查了。”
周泽序听顾雅兰提过，一手的内部消息，不会有错，如果找到的是尸体，谢芳礼不会大张旗鼓搜刮金银财宝，放坟头吗？
而且贺氏两兄弟脸上也未见愁容，一个比一个喜庆，尤其是贺嘉佑，简直是不想混圈的状态。
至于那小姑娘是谁，周泽序并不关心，反正贺嘉佑说了不是姜眠。
是谁不重要，他想娶的自始至终只有姜眠。
陈林一听不用查了，差点当场表演旋转跳跃。
查这个一点线索也没有的案件，他真的想报警。
倒霉的事总是接二连三降临在他身上，眼下，还有另一件他想报警的事。
“周总，那个，那个贺总的个人账号发了一条微博，被贺嘉佑转发了，现在上了热搜，压不下去，我微信发您。”
【我的家人很喜欢她。】
【我是家人代表，超喜欢呢！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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